第23章 破廟，老僧，禪語
流雲和來寶走後不久，他的阿姐，那個躺在床上的老人，突然睜開了雙眼。眼神不再渾濁，她緊盯著天花板，喃喃的說著，“小流雲是你嗎？”這一刻她又看清了這個世界，眼角浸滿了淚水。
後來，老人不僅耳聰目明，腿腳也利索了，雖然家裡人不知道她為何有這麼大的轉變，但肯定與那天晚上走進家裡的那個年輕人有關係。只有老人知道他是誰，那種感覺是不會錯的。她很高興，不僅高興自己恢復了健康，更高興他還好好的活著，好像本事還挺大的樣子。
對於這些，流雲是不知道的，他已經走得越來越遠。
離開了阿姐家以後，流雲星夜趕路，一路上別提多痛快！好多年都沒有如此爽快的出手了，他似乎有了一絲明悟，但是還是差了些什麼，一時也摸不清楚。想不明白，那就拋開，身心沉浸在夜色的星輝、風聲、蟲鳴鳥叫聲中，感受著大自然。直到破曉時分，一陣鐘聲傳來，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鐘聲渾厚，圓潤，在大山中響起，此起彼伏，由遠及近。流雲心想，這大山之中難道還有廟宇不成？
循著鐘聲，流雲加快步伐，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座破廟前。這廟宇可真破啊！大門都沒有，就3間房，一間供奉佛像的佛堂，一間僧人歇息的臥房，一間廚房兼儲藏室，還有一個小亭子，掛了一口鐘，剛才就是這口鐘傳出的聲音。
廟宇裡，一老一少兩名僧人在佛像前敲著木魚念著經。似有所感，老僧人停了下來，對著小僧人說道：“有施主造訪，快去迎他進來。”
小僧人不明所以，還是站起了身，轉身向門外走去，果然見流雲正在不遠處等候。雙手合十，一路小跑到流雲跟前，站定後說道：“施主請進。”說完，側身站在一旁。
流雲對著小僧人施了一禮後，朝著老僧人所在的佛堂走去。
進了佛堂，還未站定，就聽見老僧人問道：“施主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流雲忙道：“回方丈，我從湖北大山裡來，未曾決定去往何處。”
老僧人笑道：“施主抬舉，我哪是什麼方丈，頂多算是這鄉野小廟的一老僧而已。法號了凡，施主稱我了凡師傅就好。你沒決定去往何處，是還沒想清楚目的地在哪兒吧？”
流雲心中一驚，難道眼前這位老僧知道自己要幹嘛？他不露聲色的答道：“了凡師傅所言極是，我此行以遊歷為主，想多體驗這紛紛擾擾的人生百態，不清楚目的地在哪兒，當前只想著走到哪兒算哪兒。”
了凡師傅起身，雙手合十面向流雲，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站在流雲肩上的來寶。沒有接著流雲的話，而是說了句“這隻畫眉不太一般。”說完，不再言語，靜靜的看向遠方。
來寶聽後，嘚瑟的說道：“當然不一般，我來寶可是第一隻會說話的畫眉鳥，或許也會是唯一一隻。”旁邊的小僧人聽後，驚得退了一步，連說道：“師傅，這鳥會說話！”
了凡師傅沒有太過吃驚，只是對著小僧人說道：“出家人，重在修心，切不可如此毛躁。你下去準備些齋飯，我和這位施主有緣，要再聊聊。”小僧人聽後，告了聲“罪過”，就去廚房了。
了凡師傅說了句“原來是開了靈智！”後，就跨門而出，走向後山。流雲隨即跟上，一路上了凡師傅沒再言語，流雲也沒說話，心中越發篤定眼前這位師傅非同一般。
不多時候，他們來到了一處山坳上。這時天也亮了，目之所及，淡淡的薄霧像一層薄紗籠罩在山間。連綿的群山似戴上了絲帶，山裡一座座房屋散落其間，一條條小道連線著家家戶戶，一道道田埂縱橫交錯，一塊塊田地綿延成片，偶有幾處炊煙寥寥，好一幅山間美景。
了凡師傅，看著眼前的景象說道：“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人與自然的和諧，不只是簡簡單單的共生共養。它還能給我們很多啟發，就像這眼前的景象，大部分都被這霧氣遮蓋，看不清外面，偶有幾處山峰，穿破這霧氣冒出了頭，才看到外面的世界。身在這霧氣中的，想要跳出來，就沒那麼容易，但也不是沒有機會。這一道道田埂，一條條小道，雖然交錯複雜，但是隻要嘗試，總有穿過霧氣走向山巔的機會。不清楚目的地前，跟著自己心裡認可的路徑，走起來，在路上，就會越來越清晰，終有一天，會到達目的地。”
流雲聽著，看著，眼前的霧氣在升起的朝陽照射下漸漸消散了，他心中的那團“霧氣”也漸漸消散了！在阿姐那兒得到的一絲明悟，此刻徹底開啟。他悟了！
流雲雙手合十，對著眼前的了凡師傅誠摯的說道：“多謝大師指點迷津！”
了凡師傅回頭笑道：“施主不必客氣，貧僧不過一山野老僧，可當不得大師的稱謂！剛才所言，也是看到施主和這隻畫眉後，有所感，才告知於你，希望對你有所裨益。貧僧能感覺到施主非同一般人，佛家不信鬼神，只信佛！施主若是那有大際遇之人，應當以慈悲之心，多行善事。行走世間，紛擾繁多，合乎本心，皆可為！”
流雲再施一禮，答道：“師傅所言極是，小子謹記在心！”說完接著問道：“小子還有一事，請師傅指點。”了凡師傅示意流雲說下去。
流雲問道：“師傅信佛，修佛，可相信世間真有佛的存在？是否有我們不知道的造物主在操控著我們的世界？”
了凡師傅聽後，微笑著回道：“施主是有慧根之人，佛家之言，在於修心，心懷善念，具慈悲之心者，皆可謂佛！佛無處不在，又一處不在。世間是否被造物主等操控，不知。不過，心之所向，皆是自由，又何來操控一說。”
說完，就笑著向山下走去，流雲站在原地思考起了凡師傅剛才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