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兮回九重天了,她沒有和逸飛天道別,只留下一封信便離開了,因為她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逸飛天的心意了,與其在那裡兩個人尷尬,倒不如她先行離開,大家都避一避。

她心下煩躁,在九重天獨自遊走了好久,但是遲遲想不出以惡好的思緒來,整個人悶悶不樂的功法都練就不好。

於是她便去了灃華的住處,想著灃華是這九重天較為厲害的仙醫,應當是能給她一些應對之策。

灃華見她來了很是高興,於是便摘了她平日裡最喜歡吃的蟠桃園裡的桃招待她,但是雲兮看著卻是並沒有什麼胃口。

“怎麼了?你不是素愛吃這桃嗎,今日怎的了……”灃華拿起桌上的桃獨自吃了起來,桃子的果香飄蕩的屋子中。

雲兮表情淡淡地沒有回答他,只是拿起桌子上的一個桃便往嘴裡塞,嚼了幾口之後便放了下來。

“灃華,我問你一件事……”

“你說……”

少女欲言又止,幾經糾結還是說道,“你說,一個男子陪伴了女子許久,突然有一天這個男子表現出很喜歡這個女子,這個男子是真心的嗎?”

雲兮明媚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迫切想要問出一個答案。

灃華隱在桌子下的手瞬間緊握,面上卻是波瀾不驚,腦袋極速地轉悠著。

難道……雲兮知道了自已的心意……

手中的桃散發著清甜的香味,擾動著他的心,他感覺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眼裡就只剩下面前之人。

“這……你……說的是你嗎?”

灃華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問出這一句,但是鬼使神差地就問了出來。問出來的那一刻便又後悔了,因為他感覺自已問得有點直接。

果然,雲兮聽到灃華這樣問她之後立馬別開視線,故作鎮定地說,“當然不是我了,只是我好奇……好奇……就問問你……”

看到雲兮的慌亂,灃華卻是有一點開心。

他在想,雲兮是不是也是喜歡他的。

“咳咳……那個,這個男子當然是真心的啊,說不定他並不是突然就喜歡你的,而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只是……你可能沒發現而已。”

灃華越到後面聲音越小,臉也開始發燙起來,這幾百年的陪伴,他是第一次,將自已的喜歡說與她聽。

雲兮緩緩低下頭,難掩羞澀,衣角被她揉得有些皺,似乎是在思索什麼。

灃華見她如此,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這名女子應當如何呢……”

“這……”灃華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這男歡女愛,講求的是兩廂情願,若是一方愛慕,一方無甚感覺,那便是無緣了。

只是他看著雲兮這副模樣,應當是喜歡的。

“這個全憑自已的感覺,若是你與他在一處時,是開心的,自由的,那便是也心悅於他,兩廂情願,你與他長久在一起便是這世間愛慕的最終歸宿。”

灃華說到此處便停了下來,再看到雲兮的時候她還在思索著他的話語,忍不住又問了她一句,“那……那女子與那男子一起時,是否開心,是否自在?”

灃華這句話是藉著她的故事問她,他也想明確自已在她心裡的位置。

雲兮思量著,腦海裡浮現的是與逸飛天在桃林之時的那些日子,那裡雖然沒有這裡好,但是每一次去那裡她都是開心的,愉悅的……

雲兮沉浸在那些凡塵當中的平淡日子,嘴角忍不住勾起。

“自是開心……”

灃華聽到令他滿意的答案,心裡一陣翻騰,極力控制住內心的激動,但是思緒已經飄到九霄雲外了。

“那你可願意與他成婚……”

“什麼?”

雲兮被他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弄得有些懵,灃華意識到自已唐突了,輕咳一下,強裝鎮定,立馬解釋。

“不是,我是說,若是那位女子和那位男子都心悅於對方,那不如……兩位結成連理,共處一處,便是對這段緣分最好的交代。”

他見雲兮沒有反駁,便放開膽子繼續說,“若是……若是那男子以一紙婚約求娶那女子,那女子會應允嗎?”

求婚……

雲兮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若是真有那一天,或許她也是願意的……

雲兮緩緩勾起嘴角,突然生出一股嚮往。若是真的可以與他一起,在人間各處遊玩,在桃林摘桃種樹,倒也不失為一種好的生活。

“應當……會吧……”

應當……會吧……

灃華狂喜,緊緊攥著拳頭,他偏過頭去,不敢再看雲兮,他怕自已控制不住自已的激動嚇到她,但是心口處的震動讓他按耐不住。

“我……明白了……”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桌上有桃,你且慢慢品嚐……”

少年慌張逃走,留下雲兮一人獨自思索。

自雲兮走了之後,逸飛天整個人都悶悶不樂的,她從未像這樣一般不告而別,難道是還在生他的氣嗎?

還是說,她以後根本就不會來了……

一連等了她好幾個個月,雲兮都沒有回來的跡象,是天界有什麼事情嗎,還是不願意來見他了……

逸飛天心亂如麻,再也沒有心情等下去。

最近的幽冥谷動盪不安,他要趁此機會大幹一番,屆時雲兮會理解他的。

那時……他便有了更好的身份與她相處了……

想到此處,他內心便有些激動,苦心經營了這麼久,終於有一天可以得見天光了。

“雲兮,等著我,到時候,我將整個幽冥谷送給你做聘禮……”

逸飛天施了個法,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向何處。

然而,他卻沒想到的是,在他離開的下一刻,雲兮便出現了。

這些日子,她刻意避著逸飛天不來這裡,主要還是想要冷靜思考一下,但是她覺得灃華說得對,若是真的喜歡一個,是真的想要與他在一處的,所以……她回來了。

只是,她在庭院之中走了許久,都不曾看到逸飛天的影子。

“平日裡也不見他如此,為何今日卻消失大半日不見人呢……”

雲兮很是奇怪,但是想到逸飛天也許是真的有事外出也說不定,於是便去了桃林轉悠。

桃林依舊不見逸飛天的影子,往日幽靜的桃林此刻顯得更為寂寥,雲兮一襲白衣飄飄,在桃林裡四處轉悠,四周都飄散著果香。

往日的時候都有逸飛天在一旁與她嘮叨,今日他不在,雲兮倒是感到一絲寂寞來,百無聊賴地坐在一處高地之上,抬頭便看見一顆歪歪斜斜的桃樹上長了一顆碩大粉紅的桃,十分誘人,於是便施了個法,那桃子便輕輕鬆鬆地落到了她的手裡。

雲兮湊了上去,鼻尖輕嗅,果香令她瞬間愉悅。

“嗯……難得的好果子,看來今日你我甚是有緣啊……”

說罷便要將果子往嘴裡送,貝齒快要挨近手中的桃的時候,一陣哭聲瞬間在她耳邊響起。

“嗚嗚……漂亮姐姐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雲兮嚇了一跳,立馬彈坐起來。

“誰……誰在這裡……”

哭聲還在繼續,但是並沒有人出現,雲兮朝著四周再次問道,“為何哭泣,又不現身……”

雲兮見不到人影,但是手中的桃似乎在跳動著,那感覺就像是一顆心臟在跳動……

難道……

雲兮立馬放開手中的桃,退到一旁,顯然是有些被驚到了,她試探著問被她丟到草地上的粉桃,“這聲音不會是你發出來的吧……”

落到草地上的桃搗鼓幾下,蹦蹦跳跳地來到她的面前,一副少女的聲音,“是的,漂亮姐姐,就是我……”

“你……”雲兮不可置信地看著它,然後又看了看那棵歪脖子樹,心下疑惑,“你不會是幻化成精,成為了這棵樹的心臟吧?”

“是啊是啊,再過些時日,我就可以幻化成人形了呢,這可要多虧了姐姐你啊……”草地上的桃一蹦一跳地說道。

“我?為什麼?我也不能讓你成精啊。”

“是這樣的,漂亮姐姐你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是不是喜歡摘桃吃,然後有次不小心被桃枝劃傷了手,你的血液滴在了我的這顆桃樹的土地上,桃樹吸收你的神女之血,然後便有了靈性,所以我才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以內修煉大幅度增加哦……”

“原是如此……”

雲兮聽了它的解釋才算是恍然大悟,原來神女的血竟是可以令萬物有靈,她以前卻是並不知道,那些神君更是不曾離開過青雲之巔半步,自是也不知曉這其中原由也難怪她監視淺薄了。

“那……我把你給摘下來了……”

“哈哈……神女不用擔心,我既已經有靈,便不會受制於土地了,天地日月皆是我可以滋養我的。”

“那便好……那便好……”

與雲兮說了一會兒話,它便感覺到有些體力不支了,一歪一斜地開始站不穩了,看來還是不能過久地離開。“好了,漂亮的神女姐姐,我要回去了,現在我還要修煉呢,再見……”

“哎你……”

雲兮本來還有話想要與它說的,但是它急匆匆地走了,現在只留下雲兮一個人在這裡了,心中的那份孤獨感又湧上心頭,此刻將她的心攪得有些亂。

她忽然有些懷念有他在這裡的時光,那個時候的他整日在他旁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什麼東市的賣菜老嬤嬤因為幾文錢與西市老爺爺吵了一架,然後兩家的孫子輩卻是喜結連理。東寨的賣酒翁被人告發在酒裡摻水之後再也沒有營業,然後就賣起來茶水,去光顧他家店的還是原來的那一批人……

有些事情稍顯荒謬,但是細細想來卻還是有些趣味的,但是也有一些其實並沒有那般好笑,由他講出來卻是那般有趣……

雲兮嘴角掛著笑意,神色是她自已察覺不到的溫柔……

她突然想到,自已與逸飛天在這片桃林當中埋下了一壺酒,想來此刻將酒挖出來應該是極為香醇的。

興致一起,孤寂便忘在了腦後,她繼續在桃林裡穿梭,等待著他的歸來……

妖界

此刻的妖界陷入混戰之中,有不明由來的內部敵人侵入,將妖王斬殺,群龍無首,一片廝殺。

逸飛天帶著一隊精銳部隊殺入,對方措手不及,全界上下被血洗一番,新的妖王稱霸……

“從今日開始,妖界改名為幽冥谷,與外界設界隔離,沒有本座的命令,誰也不能妄自出界,否則格殺勿論……”

“諾……”全軍肅然。

雲兮前日在桃園裡挖了許久才終於找到她當初埋下的那壺酒,將它清洗整理好之後便帶了回來,本想著等逸飛天回來之後就喝的,但是她在這裡等了他許久都沒有出現……

她有些失望,那個整日開著的大門始終不見熟悉的身影,

以前她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因為每次她來到這裡,好似他都在,但是這次他不在這裡,心下還有些不舒服……

她看著桌子上的酒,有些無奈苦笑。晚風吹動著燭光搖晃,夜裡的悽清平添了一份傷感。

她開啟酒壺,給自已倒了一杯酒,獨自喝了起來。

之前在天界的時候,她與灃華也算得上是一對酒友,每次有好酒的時候她都會被灃華邀請去品嚐,所以一個人品酒的時候是絕然沒有的事。

然此刻她一人飲酒,倒是飲出了一番惆悵之感來。

“這酒雖然算不上烈,但是也夠灼人心……”她一杯一杯地續上,沒有一刻消停。

難怪人們總是說借酒消愁呢,這酒她就只喝了幾杯便感受到了這其中的奧妙,當真是磨人……

以前與灃華飲酒的時候,灃華老是醉醺醺地問她,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在她身邊與她飲酒她該如何,那時她並沒有想那麼多,只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卻是不曾想今日算是體會到了,這一人飲酒的惆悵寂寥之感。

不過……話說回來,她倒是並沒有與逸飛天一起喝過酒,不知道與他一起飲酒時是什麼感覺,他……也會飲酒嗎……

或者,他也會像灃華那般醉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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