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比誰更能沉得住氣,白悠不一定會輸給陸雲驍。

可是如今,容不得白悠沉默,見陸雲驍沒有開口的跡象,白悠只得先出聲,“陸先生。”

“嗯?”

微微揚起的尾音,很是溫柔,也很……性感。

白悠壓下突如其來的悸動,對陸雲驍說道:“我想問一下,您和司先生在一起嗎,婚禮快要開始了,沒有見人,雙方都很著急,如果您能聯絡到他,能不能催催。”

在陸雲驍的印象中,這還是白悠第一次主動聯絡他,也是她第一次和他說這麼多的話,只不過是為了其他人。

陸雲驍斂了斂神色,隨後說道:“他進來了。”

聲音沒變,但是語氣很冷。

神經大條的白悠根本就沒有聽出來,她所有的關注點都在他的那句,他進來了。

來不及和陸雲驍道謝,連忙摁了結束通話,對臉色黑的不像樣的餘母說道:“阿姨,人來了。”

陸雲驍看著通話結束的字樣,氣的牙癢癢,氣憤的舔了舔後槽牙,看著黑了屏的手機,忽然笑了。

她可真是好樣的,用完就扔,比古代的逛窯子的恩客都無情。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瞎了眼,看上這麼一個腦袋缺根經的玩意。

陸雲驍慢悠悠的把手機收起來後,才抬起腳步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等他上了樓,司宥禮已經把人接了出來。

而白悠穿著白色的裙子,安安靜靜的待在餘厭旁邊。

餘母和餘父的臉色都不好,簡憶宸眼睛亂轉,不敢多說。

而主人公司宥禮臉上,永遠都是那樣的表情,木然,似乎他即將要完成的不是他的婚姻大事,而是一場剪綵。

臉上的表情太冷,是個人都可以看出來他對這場婚事,有多漠視。

而餘厭原本火熱的心,在對上他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時,一顆心似乎墜入冰窟。

她到底在幹什麼。

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奢想著他們的婚後生活。

從他答應這門聯姻的開始,就代表著他的態度,這場交易,從始至終,他都是一個工具人。

工具人是沒有感覺的,他就像是被上了發條的機械錶,只會工作。

感情?

他沒有。

餘厭啊餘厭,你能不能清醒點,他心中的柔軟沒了,也就不再是那個溫柔,風度翩翩的禮貌公子。

別再陷進去。

她瞌了瞌眸,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然後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想讓自己保持清醒,保持理智。

可是她哪裡知道,感情要是能控制的住,那就不是感情了。

不見也就罷了,天天相見,相處著,那個人還是自己法律上的丈夫,她要是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當初就不會狼狽的出國三年。

時間很緊了,餘母心裡就算有天大的怒氣,此時也不好發作,只得和餘父把餘厭的手,交給司宥禮。

司宥禮面無表情的握著餘厭的手,放入胳膊彎處。

然後帶著她往樓上走去。

白悠看著兩人唯美的背影。如釋負重的鬆了口氣。

還好來的急。

雖然催的緊了點,但是好歹沒出啥意外。今天餘厭要是真的被放了鴿子,這場豪華奢侈的婚禮,可就真的變成人們的飯後談資了。

陸雲驍看了看餘厭身上的婚紗,眼裡劃過一抹驚豔,這婚紗很美,她穿上,應該更好看。

“別人大婚,你穿這個?”

如果他沒記錯,這個裙子,是司家舉辦那場宴會時穿過的。

印象中,凡是出席大場合,她穿的都是這件衣服。

陸雲驍皺了皺眉,她沒衣服的嗎,永遠都是這一件。顏色還這麼素。

二十出頭的年齡,卻把自己打扮的三十來歲,老氣沉沉,沒有一點的朝氣。

對於陸雲驍突然的話語,白悠愣了片刻,自從上次他送她回來之後。他們就再也沒見過。

她也覺得自己那天晚上的反應有點不禮貌,想著改天給他道個歉,就按照唐風說的,給他送個禮物,就當賠禮好了。

可是這段時間,她忙著查穆家內部的事情,收集莫貝柔在紅燈區的雅照。

忙起來把人給忘了。

如果不是今天看見了他,她可能都想不起來這號人。

不過好端端的,他怎麼又對自己的衣服,發表看法了。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白裙,這件衣服是當初為了見司老先生,專門買的,花了一千多,這段時間沒買衣服,今天過來就想起來這件衣服了,順手就換上了,有……什麼問題?

似乎看出來白悠的疑惑,他轉過視線,說道:“白色不適合在這種場合穿。”

白悠皺了皺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婚紗不是白的?”

陸雲驍:“……”

別人都上去了,他們留在這裡討論衣服顏色的問題,有毛病是不是。

白悠覺得自己腦子可能不清楚了,不然怎麼能幹出這種事。

她忍住扶額的衝動,對陸雲驍說道:“陸先生,婚禮開始了,我先上去了,您請便。”

說完也不等陸雲驍的回覆,一隻手提著裙襬,一隻手放在身側,往樓上走去。

陸雲驍看著她瀟灑的背影,笑了笑,她可真與人不同,別人都是雙手提裙,她倒好,蠻橫的提起來,一點也不淑女。

不過很可愛。

白悠上去的時候,餘父剛把餘厭交給司宥禮,熱淚盈眶的叮囑他好好照顧餘厭。

又含淚說了一些餘厭的事情。

這架勢,真的像極了心疼女兒,捨不得自己女兒出嫁,千丁寧萬囑咐,害怕自己女兒吃虧的慈愛父親。

站在臺下的白悠,真的分不清這是在演戲還是真情流露了。

餘母在旁邊也擦了擦眼淚,一臉不捨的看著餘厭。

頭頂的氛圍燈打的光,照在幾人身上,說不出的唯美。

外人熱烈拍照祝賀。

而當事人一個比一個冷。

司宥禮是從始至終一個反應,沒有任何的情緒。

而餘厭,是因為司宥禮,一顆火熱的心,變得麻木而又冷凝。

精緻的妝容都遮不住她逐漸慘白下來的臉色。

對於餘父的長篇大論,司宥禮只是點了點頭,木然的說道,“我會的。”

毫無感情的三個字,讓餘父臉色僵了僵。

明明音樂喜慶柔和,底下的人拍手祝賀,整個婚禮殿堂,都是高階大氣,洋溢著快樂與幸福。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會生出無限的荒蕪,止都止不住。

白悠看著臺上的一切,沒有多想。只要過了今天,一切都塵埃落定了,結局,改變不了。

餘厭摟著司宥禮的胳膊,踩著柔美的音樂,一步一步的向主持人走去。

婚禮流程很簡單,主持人也沒有那麼多的廢話,直接宣佈婚禮誓詞。

當問到新郎從今天開始美麗的新娘將成為你的妻子,無論她是否年輕,漂亮還是衰老。你都始終如一,愛她,疼她,護她。並用你所有的努力去滿足她關於幸福的憧憬。你願意嗎時。

餘厭捏緊了手指,她緊張而又不安的等著司宥禮的回答。

而司宥禮低垂著眼眸,保持沉默著。

臺下的賓客交頭接耳起來,議論紛紛。

臺上的餘父餘母,司父司母,笑容全部僵在了臉上。

簡憶宸頭疼的看著司宥禮。

大哥,都到這一步了,咱能不鬧了嗎。

白悠的心也懸了起來,沒人知道司宥禮到底想幹什麼。

整個婚禮上,最淡定的可能就是陸雲驍了,這人坐在桌子面前,還興致勃勃的看著一臉緊張的白悠。

看著她緊皺的眉頭,笑了笑,她這麼緊張做什麼,結婚的又不是她,真有意思。

而餘厭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的乾乾淨淨。

司父黑著一張臉給僵著不知作何反應的主持人使了個眼色。

主持人回過神,連忙笑著圓場,“看來我們的新郎激動壞了,是不是想跳過這個環節,直接進入下一步啊。可惜了,接下來還有敬酒呢,委屈新郎再等會啊。”

這打趣的話,讓底下的人嬉笑起來,氣氛再次被調動起來。

靠近婚禮臺的那桌,有聲音傳了出來。

“現在的年輕人啊,性子可真急。哈哈哈哈哈哈。”

年老的聲音,是簡老先生。

簡憶宸默默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他二爺,厲害!

陸老爺子也開口了,“那可不,你以為這些孩子還是我們那個時候啊,不過這樣也好,司家第三輩孩子,說不定明年就出生了,喜慶啊。”

一唱一和,在場人沒敢懷疑。

最權重的兩個人發話了,他們這些人,怎麼敢有疑慮。

主持人很會看場合,見此情形,直接接了話茬,“好。我們加快速度,免得我們新郎等急了哈,新郎,我再問一次,從今天開始美麗的新娘將成為你的妻子,無論她是否年輕,漂亮還是衰老。你都始終如一,愛她,疼她,護她。並用你所有的努力去滿足她關於幸福的憧憬。你願意嗎。”

司宥禮終於有了反應,薄唇輕啟,冷冰冰的說道:“我願意。”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主持人懸著的心鬆了下來,視線又放到餘厭的身上。

“好,新郎已經做出回答,接下來是新娘了,請問新娘,看著你面前內斂、寧靜而又溫和的新郎。你是否確信永遠陪伴著他,無論健康或疾病,富裕或貧窮都對他不離不棄,你願意嘛?”

餘厭低垂著眼眸,然後柔和的嗓音響了起來。“我願意!”

三個字緩慢而又堅定,和新郎走流程的回答,形成鮮明對比。

流程走完,主持人退場。

新郎新娘換了敬酒服,一桌一桌的開始敬酒。

餘家和司家的身份地位在那擺著,兩大家族聯姻,強強聯手,沒人敢給她們難看。

所謂敬酒,只不過是尊重這套流程。

真正值得他們敬酒的。可沒幾個。

所以幾十桌客人,沒有幾分鐘,就全完了。

最後一桌就是陸雲驍簡憶宸這桌。

全程下來,司宥禮並沒有喝酒,但是此刻,他像簡憶宸和陸雲驍舉起酒杯,笑了笑,一句話都沒說,直接仰頭把那一杯酒灌了下去。

白酒很辣,灼燒著他的喉嚨。

簡憶宸看著司宥禮這個樣子,心裡難受的很,他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性子雖然都不一樣,但是很合得來。

司宥禮的脾氣,是他見過最好的,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間,風度竟顯。

可是那件事情過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怎麼能不讓人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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