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看著墓碑上女孩恬靜柔和的臉,沒有說話,只是那麼沉默的看著。

她和她實在是不熟悉,對她也不瞭解,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話。

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

司宥禮走了沒一會,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白悠沒有多想,以為來人是寧安的家人。

從寧安出事到下葬,她都沒見過她的家人,如今她的頭七,他們終於捨得出現了。

白悠並沒有回頭,只是原地站立,身邊多出來一道人影。

她慢慢的蹲了下來,放了一束白百何在墓碑上。

褐色的微卷頭髮傾洩下來,白皙的手指,圓潤的指甲,白悠皺了皺眉,寧安的家人。是不是太過年輕了。

在女人直起身和她一起站立的時候,白悠望向了她。

被望向的人回看了白悠,她彎了彎唇角,“你也來了。”

“你……不是準備結婚的事情呢嘛,怎麼有時間來這裡。”

來的人是餘厭,白悠有點意外。

餘家和司家的這場聯姻,鬧得人盡皆知。

畢竟都是名門世家,要聯姻,也就意味著強強聯合。以後這A市的經濟,可又得動盪一翻了。

這場婚事被所有人都看著,容不得有一點瑕疵。

哪怕對這些事情不是很瞭解的白悠,也知道外界媒體把他們這對主人公盯的有多嚴。

司宥禮會出現在這裡,很正常,畢竟躺在這裡的是他的愛人。

可是餘厭也會出現在這裡,白悠確實沒想到。

餘厭這段時間的精神不是很好,臉小了一圈,精緻的妝容都遮不住她的疲憊。

這狀態,不像是一個即將要做新娘子的人,倒像是………剛剛離過婚的人。

眼神裡有的,就只有麻木。

白悠心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疼的厲害。

寧安的出事,打破了很多人的平靜。

司宥禮和餘厭如今的處境,都和那件事情脫不開關係。

兜兜轉轉,還是她害了她們。

白悠看著餘厭,低低的說道:“厭厭,對不起。”

餘厭笑了笑,攏了攏頭髮後,才對著白悠說道:“說什麼傻話呢,這一切,和你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你逼著我完成這門婚事的。這一切,其實都在我的計劃中,只不過唯一一點不同的就是他的態度吧,以前他竭力抗爭,死活都不同意,如今,他全然配合,配合我們完成這場商業聯姻。”

餘厭說著說著,忽然低低的笑了一聲,她分明是笑著的。但是白悠卻聽出來苦澀。

餘厭看著墓碑上的寧安,對白悠說道:“她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如果她可以接受司宥禮,他們應該會過得很幸福吧。”

白悠不知如何回答。

司宥禮和寧安之間的事情,她並不知道,唯一一點皮毛,還是她透露給自己的。

司宥禮追寧安追了三年,無論是颳風還是下雨,都陪在她的身邊。

只等著她回頭看自己一眼。

可是這三年對寧安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她眼裡就沒有過司宥禮。

也就是說,司宥禮單戀寧安,餘厭單戀司宥禮。

他們之間要是有一人回頭,就可以皆大歡喜。

可是能回頭的愛情,那都不叫愛情了。

沒有等來白悠的回答,餘厭也不介意,她依舊低低的笑了笑,“你說,好好的日子,怎麼就被我們作踐成這樣了呢。每個人都是輪不到一個好結果,老天爺可真殘忍。”

她的這番話,也不知道是在問白悠還是在給自己說。

只是這話,帶著濃濃的傷感。

聽的白悠,很是難過。

凡夫俗子哪來權利選擇人生啊,老天爺隨時隨地都會和你開玩笑。

前一秒幸福的一家,後一秒可能就家破人亡了。

明天和意外,誰知道哪個會先來呢。

普通人,又怎麼能抗拒得了命運。

她們在寧安墓前沒有待多長時間,放下花之後,就離開了。

下山的時候,雨變大了。

公路上已經開始有了大雨滴。

餘厭是開車過來的,白悠自然可以坐順風車。

“你父親……不攔著你了?”

前段時間還被關在房子裡的人,如今都可以開著車自由出入。

餘厭嘲諷的勾了勾唇,“我都答應結婚了,他自然就沒有理由關著我了,當然會放我出來。”

這話火藥味有點濃,白悠斂了斂神色,沒有搭話。

這種涉及隱私的話題,她還是不參與的好。

但是餘厭並不這麼想,白悠是她唯一一個可以交談的物件。

這些話壓抑在心中太久了,她必須要說出來,不然她怕憋久了,自己會憋出毛病來。

“你知道我上次和你說,我把我自己賣了,是什麼意思嗎。”

白悠看著餘厭臉上的神色,她沒有其他情緒,就只是那麼說著,看不出來有沒有在生氣。

餘厭話的意思並不難猜,她是不在這個圈子裡混,但是豪門之間的事,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點的。

聯姻不僅可以使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還可以解決自己家的危機。

使兩方的利益牽扯的更深,可以這麼說,兩個家族的聯姻,不滿意的可能就只有要結婚的兩人,至於兩方家族,是很滿意的。

藉著別人的人生,給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他們只是坐著分錢而已,又不用付出其他的。

而要結婚的人,更沒有權利發表看法。

身處這樣的家庭中,他們的婚姻,早就由不得自己。

餘厭說她把自己賣了,意思並不難猜。

餘家的事業,應該出問題了,而能讓他們起死回生的。可能就只有司家。

而司家不可能無理由去幫餘家,而餘厭,就是那個理由。

所以她才說,把自己賣給了司家。

白悠平淡的說道:“你家出事了?”

餘厭暮的笑了笑,“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一下子就可以猜到。”

白悠看著她,問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非要走到這一步。婚姻大事,是一輩子的事情,豈能馬虎。”

“我爸對我的疼愛,從來就不作假,因為我喜歡四處購物,但是又不喜歡東奔西跑,所以他為我建造了南寧大廈,小時候。只要我有想要的東西,他就一定會幫我弄到手。”

“他說我是他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小公主,生來就嬌貴,他不能讓我受一點的委屈,你說,如今他都要讓我嫁人了,事情會輕嗎,但凡有其他的辦法,他都不會走這條路。”

“所以我沒有選擇了,一丁點選擇的餘地,都沒有。這就是我的命。”

餘厭的嗓音冷的很,短短一週,她整個人都變了一個樣子,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是以前那個明媚自信的餘家大小姐。

白悠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在南寧大廈,她被穆卿雪和那幾個壞女人找茬,她就那麼帶著那條大黑狗,步伐悠閒的走了出來。

舉手投足間,透露著自信,她長得極美,身世又好,有那個驕傲的資本。

可是如今呢,就算不說話,她眉心都籠罩著愁雲。

以前的那個餘厭,似乎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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