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是節假日,車廂裡的人不多,有不少空位。

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將裝著膝上型電腦的書包放到上面的行李架上,然後在靠窗的座位坐了下來。

“女士們、先生們,車門即將關閉,請注意安全。”

廣播裡傳來出發前的提示音。

哧——

很快,列車動了起來。

窗外的車站逐漸加速向後倒退。

許昊看著外面掠過的風景,心中卻有種莫名的煩躁。

是因為又要離開家,去往曾經無比抗拒的大城市了吧。

他敏銳察覺到了情緒的起因。

經歷過模擬未來的歷練,他大部分時候都認為自己的內心是經歷過社會洗禮,冷靜現實,渴望在大城市紮根的三十歲“省漂”男人,卻忽略了現在的這具身體仍然還是那個戀家、衝動感性、喜歡安靜的十九歲小城少年。

精神基於肉體,而肉體有自己的情緒。

少年的身體,對這個世界是敏感的,總是能產生更加深刻的情緒體驗,無論是快樂還是悲傷,於是在記憶中留下更深的刻痕。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渴望留在省城了呢?

一些模擬記憶中的片段浮現腦海。

當剛上大學,發現省城的孩子玩著就能考進自己拼命學習才能考進的大學,並且擁有從小培養的各種特長,情商高會說話,可以輕易獲得女孩子們好感的時候;當第一次離家上大學,只能在學校宿舍裡偷偷想家,本地人舍友卻可以每天回家的時候;當大學畢業找工作,發現家鄉最好的設計公司待遇還不如霧州某家三流設計公司的時候。

切身體會過以前只從網上、他人口中聽到的小城市和大城市在教育、醫療、工作機會方面的差距後,那個曾經的小城少年和這座城市裡的其他外地打工人一樣,逐漸戴上了名為現實的鐐銬,最終成為了城市流水線上一枚莫得感情、只知賺錢的螺絲釘。

除了這些,模擬未來記憶裡,還有更深的刻痕嗎?

好像是有的......

嗡~

這時,許昊感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停下對模擬記憶的探索,掏出手機檢視。

“今晚有空嗎?出來吃個飯啊,好久沒聚了。”

原來是路宇的企鵝訊息。

說起來,對於這位曾經幫過自己的好友,許昊是感到愧疚的。

和大一時候一樣,因為忙於工作室的事務和學習,這學期對方几次約一起吃飯或回家又被他給拒絕了。

上一次兩人見面還是暑假的時候。

現在工作室已經走上了正軌,日常都是何映輝在協調運轉,這學期的課程有用的也都上的差不多了,沒必要還把自己搞得和之前一樣苦大仇深。

許昊看著手機螢幕打字道:“沒問題,七點到學府路旁邊的‘霧州味道’餐廳碰頭吧,我現在還在回去的高鐵上呢。”

“週末和同學出去玩了?”

“沒有,堂哥結婚,回了趟家。”

“嗯......不好意思兄弟,其實我剛失戀了,就是想找你聊聊。”

路宇忽然發來的一句話,讓許昊感到無比驚訝。

畢竟假期的時候對方還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來著。

“我靠,不是吧,你們這都談了一年半了,假期還如膠似漆來著,怎麼說分就分了,誰提的分手,因為什麼啊?”

“咦,今天你打字好快啊!”

許昊有些無語,也有些佩服對方的敏感。

剛才因為情緒有些激動,念頭一轉這段文字就打完併傳送了,確實快的有些離譜。

“都什麼時候了,還關注這些有的沒的。”許昊加了個捂臉的表情,“到底咋回事啊?”

“唉......算了,等你回來再說吧。”

“好吧,等著我啊兄弟,你先哭會,把淚流一流,別一會見面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擦我身上。”

“靠,你大爺的!”霧州大學某間學生宿舍的床上,正淚流滿面的路宇不禁嘴角上揚了一瞬。

但很快,心中的劇痛再次猛烈地襲來。

放下手機,他仰面看向近在咫尺的天花板,淚水仍然止不住從眼角滑落到枕巾上。

其實,如果往回想想,方蕊的改變早有端倪,之前兩人也鬧過彆扭,到幾乎分手的程度,有同學也提醒過自己一些事情。

但路宇一直堅信,這只不過是旅途中的小小插曲,兩人最終還是會繼續走下去的,畢竟一起留下過那麼多美好的記憶。

直到今天早上,當他帶著買好的早餐到對方的學校,卻親眼見到曾經那麼熱烈愛過的女生,和另一個陌生男的手牽手走在校園裡,有說有笑的時候,自己的心竟然會痛得那麼厲害。

連課也沒去上,回到學校的宿舍,他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躺到床上,眼淚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一波波向心髒襲來的驟然劇痛,讓路宇忽然想到,原來,這就是所謂心如刀割的感覺啊!

他想到的第一個傾訴物件是許昊。

只不過,自從上了大學後,可能是因為一等大學的學業壓力比較大,對方一直忙於學業,鮮有時間聚會。

儘管學校就在馬路對過,這兩年見面的次數卻是寥寥無幾。

還是不要麻煩他了吧。

期間也有舍友回到宿舍,關心起他的情緒,他也和舍友傾訴了許多,得到一些諸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對方不值得、和哥們一起加入單身大軍吧之類的靠譜或不靠譜的安慰。

但是作為省會二等大學的著名醫學院,醫學生們的日常又卷又忙,又臨近期末考試,不可能放下學習去陪一名失戀的同學。

從上午躺到下午,痛苦的情緒卻一點也沒有紓解,心反而越來越痛,於是路宇只好嘗試發了資訊給好友許昊。

幸運的是,好友有空,這次終於可以好好聊聊了。

飛馳的列車上,許昊看著窗外天邊紅色的晚霞,想起了模擬記憶中那道更深的刻痕。

失戀這事兒,無論外人如何安慰,被分手一方的痛苦卻難以減輕,只能由自己扛過。

因為相愛時的快樂有多濃烈,分開時的痛苦就有多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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