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歸途
沒有了高樓大廈的遮擋，從高速路兩邊的農田能一眼望到極遠處連綿的峰巒。
在高速上賓士，麵包車的減震效能可以說基本沒有，座椅忠實地反饋著路面起伏引起的震動，絕不做一丁點兒的緩衝。
但奇妙的是，有人坐高檔轎車會暈車，坐麵包車卻不會。
許昊就是這樣的人。
“哥，你這車多少錢買的啊？感覺挺實用的。”
從車窗外收回遠眺的視線，他轉頭問堂哥許樂。
“當時還是買的二手車，一萬塊錢左右吧。”一說到這輛車，許樂就樂了，“價效比挺高的，就是方向盤沉了點兒，不過就當鍛鍊臂力了。”
“當時買了這車還有同事笑話我呢，我也懶得和他們解釋。”
“你說車就是個代步工具，一輛車買到手就貶值，咱都是普通工地上打工的，買那麼貴的車幹嘛呢，還不如留著省下的錢買房或者理財呢。”
“還有人貸款買車，我就更不能理解了，是為了有面兒？可是面子值幾個錢啊！”
提起這輛小麵包，許樂就開啟了話匣子。
“我覺得也是，到時候畢業工作了，我也來一輛小麵包。”
許昊點點頭，他還是很認同堂哥的消費理念的。
“你個江大高材生，以後哪能買這車。”
許樂哈哈一笑，只當堂弟在開玩笑。
不過，許昊雖然贊同不要過度消費的理念，但想到模擬體驗未來中堂哥的遭遇，卻感到有些唏噓。
辛苦多年攢下的錢被暴漲的房價一下子掏空，多套房的土著房東高興了，沒買房的外地年輕人愁了，要麼躺平擺爛，要麼掏空父母的養老本，自己也背上幾十年的房貸，受到老闆領導的PUA侮辱謾罵也只能忍著不敢離職。
不用說一線城市，就是面對二線城市省城霧州市的房價，江大畢業生又如何，如果沒有父母幫忙買房，還不如人家土著中專生過得舒服愜意。
大城市的房價對於外地年輕人們來說，就好像是毛驢前面吊著的胡蘿蔔，總覺得再攢攢錢就能夠到了，卻在每次就要夠到的時候向上竄一竄，讓人望房興嘆。
不過，現在自己已經有了二十個w的存款，距離霧州房價暴漲還有半年的時間，足夠賺到幫堂哥上車的錢了。
“哥，到了前面的服務區休息會，後面換我開車吧。”
遠遠望見距離下個服務區還有×公里的牌子，許昊說道。
“啊？你暑假學了駕照之後還練過車嗎？敢在高速上開？”
許樂吃驚道。
“我看今天高速上的車不是很多，就當練練車了，再說不是還有你在旁邊嘛。”
“呃，那好吧，到了服務區休息完換你開，不過你得保持在右車道行駛，不要隨便超車。”
雖然有些不放心，但學霸堂弟都開口了，許樂也不好拒絕。
“OK，沒問題。”
許昊咧嘴一笑，比了個OK的手勢。
到了前面的服務區，兩人上了廁所，喝了點水，休息了會兒，然後換許昊開車上路。
繫好安全帶，他壓下手剎，踩離合掛擋，踩油門——車子猛地向前一衝，把許樂給嚇得不行。
“要不，還是換我開吧……”
“沒事哥，剛才有點不熟悉車況，後面就好了。”
許昊沒有說大話，之後，他駕駛著小麵包穩穩地進入了匝道，緩緩加速，併入高速，從後視鏡確認了後面沒其他車，便迅速帶起車速，直到穩定在110公里/小時。
不是他不想跑到120公里/小時的上限。
而是因為無論怎麼踩油門，這輛二手小麵包實在跑不到那個速度（汗）。
不過，110的車速也夠使了。
“唔，這方向盤確實夠沉的。”
上路之後，許昊腦海中封存的模擬未來的駕駛經驗迅速浮現，透過神經控制肌肉，慢慢恢復駕駛的熟練度，不過麵包車的方向盤沒有轎車的轉向助力系統，操控起來費點兒力。
“你這開的很穩嘛，真不愧是江大的高材生，學啥都快。”
許樂眼看著堂弟在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裡，開車的動作就從有點生疏變得越來越熟練，不禁感嘆道。
“呃那個，在學校裡我借本地同學的車練過一陣。”
許昊趕緊腳下鬆了鬆油門，降下了車速，然後給自己不太合理的駕駛技術編了個合理的理由。
“這樣啊，不過即使在城裡練過，第一次上高速能開成這樣也很厲害了。”許樂點點頭道。
“還好吧呵呵。”許昊心虛一笑。
保持100公里/小時的速度開了十幾分鍾，他瞥見堂哥靠著座椅閉目養神，便偷偷又重新將車速提到了110。
春節前夕，前往寧海市方向的高速公路上，一輛五菱牌小麵包車載著身為工地打工人和大一在校生的兩兄弟，賓士在回家的歸途上……
兩小時後，許昊駕駛小麵包透過了寧海市北站收費站。
從北站進入的是寧海市高新區。
不同於霧州市區密集的高樓大廈，這裡道路兩旁高層住宅建築和村裡的平房並存，甚至有的地方還保留了部分農田，城市風景變得愈加熟悉起來，他的心中也感到越來越放鬆。
快到家了啊。
“前方紅綠燈左轉，請走最左側車道。”
堂哥許樂的手機裡傳來導航語音。
跟隨導航的提示左轉後，接下來的路程許昊不需要導航也知道怎麼走了。
二十幾分鍾後，小麵包車停在了東華小區某棟樓的樓下。
經過了四個多小時的長途跋涉，此時已經是中午了，小區樓上家家戶戶都傳來咣咣鍋鏟和鐵鍋碰撞的聲音、炒菜的香氣。
“來，你幫我提幾個禮盒，咱們一起上去。”
許樂下車開啟後門，自己先提了幾袋米麵。
“哥你咋又買這麼多東西。”
向車裡看了一眼，後座上堆滿了東西，許昊不禁扶額道。
“這是給我叔叔嬸子的，又不是給你的，快拿出來關上門。”
“看看咱倆誰先到你家，哈哈。”
許樂咧嘴一笑，然後提著大包小包率先蹬蹬蹬往樓上跑去。
“都多大人了，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無不無聊啊。”
許昊嘴上抱怨著，腳上卻一點兒不慢，緊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