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最後一刻
傍晚，習慣性地最後檢查了一遍明天答辯的材料後，張若芸罕見地早早離開了實驗室。
留校考核指標沒達到，所謂的答辯也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
十月的江大，行道樹的葉子轉黃，預示著秋意漸濃。
走在熟悉的校園裡，看著一張張青春朝氣的笑臉，讓她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在這裡度過的大學時光。
曾經的好友們已如候鳥般飛散到了全國甚至世界各地，如今還在這校園裡的，也只剩自己一人了。
不過，很快她也要離開了。
曾經的自己，17歲就帶著父母家人的殷切期望，以小縣城高中年級前十的成績考入這所省內首屈一指的百年名校讀書。
畢業後，順利申請到了國外名校的博士生，25歲就提前完成學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回到母校任職。
但是，張若芸越來越發現，科研成果與學習成績並不完全成正比，還受到團隊平臺、專業方向、經費甚至是家庭出身和運氣等多種因素的影響。
尤其是現在博士數量越來越多，高校教職數量卻沒有同等比例增長，大家畢業後又都想進高校，造成了競爭白熱化的現狀。
想最終留在江大這種重點高校，就要和無數從小卷到大的卷王PK，甚至還要與周副教授這種人鬥智鬥勇，真的是太難了。
不過，雖然沒能成功留校，但三年如一日的拼搏，也並不是毫無收穫。
這期間取得的論文、專利等科研成果，給她的履歷增加了閃光點，也成功申請到了省外一所二等大學的職位，未來幾年的落腳地總算是有了。
還有那名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本科生許昊，或許自己也是在見證一名學術新星的崛起吧。
未來對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張若芸還是挺期待的。
到教師食堂吃完晚飯後，她便坐地鐵回到了郊區的公寓。
第二天是週六，早上許昊到辦公室，登入學校網站，檢視近期的新聞。
經過老何的那檔子事，他養成了定期關注學校網站的習慣。
大部分沒什麼營養的宣傳稿直接過濾掉。
很快，一則計算機學院召開博後和特聘研究員考核答辯會的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
點開後，顯示的召開時間竟然是今天。
那不就是張老師的留校考核答辯嗎？！
想到這裡，許昊瞬間汗毛倒豎。
本以為要到年底才舉行的，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開始了。
前幾天他收到了論文的錄用通知，但是因為忙著上課和做專案，覺得不急就沒有立刻聯絡張老師。
當時投稿的時候也留了對方的郵箱，但不確定有沒有看到。
看看時間，現在已經九點多了。
許昊飛快地用意念在企鵝中甩過去一句話：“張老師，您今天參加考核答辯會？已經開始了嗎？”
與此同時，張若芸正在等候室坐著，百無聊賴地刷手機，卻忽然收到學生的一條訊息。
她有些驚訝，自己並沒有和對方說過這事啊！
但還是回應道：“有事嗎許昊同學？還沒到我答辯，有事說就行。”
“那篇論文的錄用通知您收到了嗎？”
“什麼錄用通知？”
張若芸有些懵，除了九月份和對方合作的那篇投了頂刊的論文，也沒有其他論文了。
可是這才一個月的時間，頂刊不可能這麼快過稿的。
“就是九月的那篇論文，這是編輯發來的錄用通知。”
見對方的回答，許昊感到非常不妙。
也就是說，張老師根本不知道那篇論文已經被SCI一區的頂級期刊錄用了，更不可能提交到考核答辯材料裡了。
“什麼？！”
張若芸難以置信地點開學生髮來的圖片——
竟然真的是蓋了頂刊印章的錄用通知！
本來已經準備平靜地接受結果的內心瞬間泛起了漣漪。
但她很快又冷靜下來。
可是，即使有錄用通知，第一作者也不是自己啊，仍然達不到考核標準。
“我靠，剛才是有個人衝過去了嗎？”
“哪裡哪裡？”
宿舍走廊裡，一名學生震驚地望向前方轉角處閃電一般消逝的黑影。
自從體質屬性實際數值超過8級以後，許昊感覺自己還從未如此瘋狂地調動全身的肌肉運動。
以百米衝刺的狀態衝進開水房旁邊的列印店，許昊迅速掏出手機：“老闆，有兩個資料，我要打十份！”
“哦，你等會，我先給其他同學印完這些。”
列印店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禿頂大叔，他坐在電腦前，夾著一根菸，瞟了眼許昊，不緊不慢地說道。
“五十塊，兩分鐘之內，我要這些資料的十份影印件！”
“可是，總得有個先來後到......”
“一百塊！”
“好嘞，我立即給您打！”
兩分鐘後，帶著十份錄用通知和論文的影印件，許昊再次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行政樓的會議室。
“老師，下一位到您了。”
臨時過來做引導的一名女研究生走進等候室說道。
“好的，我這就來。”
張若芸深呼吸了幾次，讓心態儘量平穩，然後起身走出了房間。
“張老師——”
正準備進答辯會議室，她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呼喊。
疑惑地回頭望去，竟然是許昊在往自己的方向飛奔。
學生跑步的速度令她感到震驚，明明剛才還在走廊那頭，卻轉瞬就到了自己的身前。
“呼~這是呼~錄用通知和論文的十份影印件，如果答辯需要呼~您可以帶到現場去。”許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同時雙手奉上列印的資料。
“這是......”張若芸疑惑地接過一份，翻看了一下，看到作者排序的地方，她瞬間呆住了，“為什麼，當時不是和你說了，這是你的成果嗎......”
“老師，等您的好訊息！”許昊並未回答，只是比了個大拇指，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