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風清揚的愧疚
邱白的自信，讓風清揚產生了動搖，他凌空一掌，內氣湧動間，掌力喚醒了昏迷的莫惹老子。
突然眼前一黑，又沒有回到城隍廟，莫惹老子一看系統提示，知道自已被點了昏穴。
噴也噴了，他自認倒黴，本打算用遊戲內的緊急自殺功能，來脫離昏迷控制。
沒想到世界又恢復了光亮。
“莫哥，快給風老前輩說說，你這個故事是從哪裡知道的。”
待男人從地上撐起，邱白友好上前，問了這個問題，語氣親切和善。
遊戲大神的和風細雨，讓莫惹老子十分舒服，他友好回答道：“論壇裡呀！”
“我是問，這件事情，是誰給主角說的？”
眨了眨眼睛，莫惹老子回憶道：“好像是少林的什麼大師，還有武當的沖虛道長。”
冷峻地看著這一切。
當少林武當的名字，再次從莫惹老子的口中說出來時，風清揚枯槁般的面容，失望之感都快溢了出來。
暗暗一笑，邱白沒有先過去開解他，而是打發起了剛甦醒的莫惹老子。
暴躁老哥基本都是鍵盤俠，他現在是一幫之主，可不能在論壇被人帶節奏。
邱白沒有再點暈他，而是給他默默發了個危險下線的私信。
物品掉落，外加虛弱狀態，沒有人願意多死一次，回了個謝謝的表情，莫惹老子呆立在了原地，人已經危險下線了。
風清揚本就不可能擊殺華山弟子，三十秒的掛機時間，自然是沒有危險。
下線的白光閃過。
沒有顧忌的邱白，緩步走向了風清揚：“風太師叔似乎很不能理解？”
“唉…”
幽幽嘆了口氣，風清揚落寞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想不到我風清揚在二位老友的心中，居然是這般形象，枉我還以為他們知我信我。
當真可笑！”
玉女峰論劍的那一年，風清揚已經五十餘歲了，怎麼可能還去江南娶親？
娶親也就罷了，還沉溺於妓女的手藝活，未免也太過不堪。
一切謠言皆起於劍宗。
劍氣之爭乃是倉促成局，華山劍宗在爭鬥之前，曾派遣弟子四處尋找過外出江湖遊歷的風清揚，但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他。
玉女峰之戰，劍宗慘敗，活下來的弟子十不存一。
這些大敗的劍宗之人，對未有出現的劍宗長老風清揚，懷恨在心，於是捏造了這麼一個經不起推敲的謊話流言。
華山派在那時的江湖上風頭正盛，一朝內鬥，自毀長城，這則流言伴隨著劍氣之爭故事，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
風清揚之所以在華山封劍隱居，同這則流言導致他社會性死亡有很大的關係。
他這人一向自視甚高，突然被扣了這樣一盆子汙水，還無從辯解，自覺無臉見人。
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
時間能淡化一切。
一代新人換舊人，江水滔滔，逝人不在。
按理說，這則帶著惡趣味的流言，本該淹沒在了江湖中。
因為知曉者俱是高齡，寥寥無幾。
但時過境遷，這樁破事居然連華山派普通弟子都知曉，證明江湖上，流言不歇。
為舊友謠言背刺。
這是風清揚所不能理解和接受的。
“父子尚且不知，知人又談何容易？”
邱白沒有安撫風清揚，而是加大了刺激的劑量：“風太師叔，你其實也怪不上他們。
畢竟這件事，是你當初沒有出席玉女峰之戰，一個較為合理的解釋。
而且是唯一的解釋。”
枯瘦的身子微微發抖，風清揚氣憤道：“你小子也是這麼看老夫的？”
“我不這麼看。”
話鋒一轉，邱白繼續道：“但這又有什麼意義？江湖人都這麼看。”
臉色由青轉白，風清揚無力反駁，眼神有著幾分著行將就木的渙散感。
情緒撩撥到了極點。
切入時機已到。
目光一凝，邱白反問道：“名門正派，哪家沒幾件風流韻事？
為何江湖人不去傳他們的事，偏偏揪著華山不放呢？”
頓了頓，邱白換上了激昂的語氣：“說白了，還是華山派日薄西山，沒有實力。
傳播華山的流言，幾乎沒有代價。
武當的張真人，年輕時追求峨眉派的郭襄女俠未果。
兩派後輩聯姻，武當七俠殷梨亭的未婚妻紀曉芙女俠，被魔教楊逍給拐跑去了大蠻。
少林寺則更為離譜。
當代方丈玄慈，曾與‘四大惡人’之中的葉二孃有過私情，還有一名私生子。
這些訊息，沒有哪條是不勁爆的，為何江湖人不傳呢？”
臉色好看了些，風清揚疑惑道：“少林方丈有私生子這事，保真嗎？”
“咳咳！這不是重點！”
輕咳了兩聲，邱白強調道：“我想說的是，江湖上對於一個人的評價，不會僅以他的私生活來定論。
您老之所以風評不佳，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放任華山派沒落，沒有承擔責任。
不管您願不願接受，劍氣之爭不作為的帽子，已經生在了您的頭上。
作為一派之尊，眼睜睜看著門派因內鬥而消亡，這是任何一個江湖人都所不齒的。”
一下被戳到死穴上。
風清揚有些氣急敗壞道：“你小子懂個屁！當年劍氣之爭後，華山派才留存下來幾個人？
還都是些不待見我的氣宗弟子，‘以氣御劍’的匾額，現在還在有所不為軒掛著，我又有能有什麼辦法？”
嘲諷一笑。
邱白緩緩道：“何為英雄？知不可為而為之為英雄，力挽狂瀾者為英雄。
事情不好做，就撂挑子不做，躲在後山當縮頭烏龜，就不要怪別人笑你是懦夫。
武當張真人，為何聲望如此之高？
還不是向難處出劍，一人挽大廈於將傾，生生蕩平了天魔教總教。
難道您老所面臨之事比這還難？”
“我…你…”
“噗！”
真相是把利刀。
事實最為傷人。
心神失守，內氣激盪，風清揚氣得一口鮮血噴出，兩眼一黑，差點跌坐在地上。
突發此變，甯中則也顧不得禮儀，立刻起身，扶住了這位劍宗老前輩。
風清揚老淚縱橫，悲聲問著甯中則：“華山敗落成這樣，你怪我嗎？”
這話他看似在問甯中則。
實際是在問自已。
更是在問九泉之下，收養他的師父，以及諸位華山派的列祖列宗。
甯中則攙扶著枯瘦老人，柔聲道：“風太師叔，您也有您的難處，沒人會責怪您。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悟以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華山派如今危機四伏，還要仰仗你老來度過難關呢！”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逃避了這麼久，該來的總是會來。
所謂明心正道。
風清揚修為停滯在止境這麼久，也同他心境難以突破有關，華山派一直是他邁不過去的一個坎。
師傅在臨終之時，曾有言託付於他，要他好好照看華山派。
結果劍氣之鬥。
託他照看的那些人，全部涼涼。
精銳弟子全散，華山派更是名存實亡。
於恩師有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