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一永抓了抓頭皮,費了好大勁才稍微理解蓮花老太的話。

“那我怎麼才可能打敗她或者是消滅她?”

“哈哈哈哈。”

蓮花老太突然笑了起來。

“早在3000多年前,周朝就已經有了完整的“婚聘六禮”,不管中式還是西式,婚禮都是一項十分重要的人生儀禮,怎麼可能輕易被消滅?”

“我靠!你的意思是,那個老太婆已經存在幾千年了!?”

“從根源上來講,是這麼回事。”

蓮花老太敲了敲菸灰。

“只是她真正出現並對現實進行干擾,卻是上個月才開始。”

“…………那我還是辭職算了。”

蒲一永從口袋裡掏出辭職信。

“我才不想跟一個千年老妖糾纏呢。”

“很多人呢,走錯路往往只是一念之差,如果能及時回頭,也不是不能走回正道。”

“對,就是這樣!”

蒲一永突然右手握拳打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掌心。

“我就是一念之差進了婚慶公司,不然都不會遇到這種事。所以我現在要懸崖勒馬、急流勇退了。”

“……哎呀。”

蓮花老太閉上眼睛仰起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要是個人啊,這一下就得被你氣到去急救了。”

“什麼跟什麼?”

“你就不能想著,怎麼讓婚禮的負面轉換成正面嗎?”

“……不能。”

蒲一永想了想,還是覺得逃避來得輕鬆一些。

“那你接的婚禮單怎麼辦?那個廖小姐和劉先生的?他們的婚禮日可是很快就要到了。”

“對吼!”

蒲一永身體一震,他開啟手機備忘錄一看。

“這個禮拜六!”

“禮拜六怎麼了?”

周飛午休醒來,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員工休息室椅子上的蒲一永,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這個禮拜六就是上次帶你去吃飯那家餐廳的兩個老闆大婚的日子了。”

蒲一永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

“哇!那不是很好?後天就是禮拜六了耶,我們要好好準備。”

周飛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

“不能辜負了那頓大餐。”

“準備是肯定要準備的,只是……”

“只是什麼?”

“…………沒什麼。”

蒲一永無精打采地踢了一下路邊的小草,慢慢走到家門口。

“一永,今天這麼晚下班哦?”

聽到曹爸的聲音,蒲一永抬頭一看。

自己老媽居然在和曹爸坐在家門口的小攤桌上喝啤酒!

“曹叔叔,媽,你們怎麼在這裡?”

曹爸的刨冰小攤居然又支稜起來了。

而且掛的還是之前寫的那些招牌。

“怎麼又開始賣刨冰了?”

“哎呀,曹爸說他前段時間擺那個算命的地攤賺了好多,現在天氣越來越熱,擺地攤的時間縮短了不少,乾脆回來繼續做晚上的刨冰了,就算虧,也能撐一陣子。”

葉寶生舉起手裡的啤酒杯對蒲一永晃了晃。

“要不要來喝一杯呀?”

“……好啊。”

反正時間還早,蒲一永從旁邊拿了個小板凳坐下來。

“怎麼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我平常的兒子。”

見蒲一永有點心不在焉,葉寶生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媽,曹叔叔,我想問你們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

曹爸幫蒲一永倒了杯啤酒,放在他前面。

“如果配偶生前做了對不起你們的事,你們會記恨多久?”

“這個嘛……”

葉寶生盯著杯壁上的氣泡,發了會呆。

“要看多嚴重咯。”

“出軌之類的。”

“你說什麼!?”

葉寶生一下炸毛了,倏地站了起來。

“蒲人秀揹著我偷吃?是誰?哪個狐狸精?你帶我去,我不打死她!”

“假設!假!設!”

蒲一永拉了拉老媽的衣角讓她坐下。

“這種事情沒辦法假設的。”

曹爸推了推眼鏡。

“婚姻是很現實很現實的事情,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假設的意義不大。但是依我個人觀點,對於已經發生的事,那也是沒有辦法的。”

“什麼沒有辦法!?”

葉寶生瞪了曹爸一眼,又站了起來。

“如果是我,那我肯定要把對方祖墳都挖出來,把骨灰撒他個漫山遍野!”

“那又怎麼樣呢?能改變得了配偶出軌的事實嗎?生氣只會把自己身體搞壞的嘛。”

曹爸慢慢喝了口啤酒,眯起了眼睛。

“沒能力改變現狀的人,才會用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真正有智慧的人,要麼改變對方,要麼退而求其次改變自己,離婚又不是就活不下去了,沒必要鑽牛角尖的嘛。除了死亡,其他真的都可以過去的。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過錯的一方已經死了,那就更沒什麼過不去的了。”

“但是,總有人會耿耿於懷一輩子的。”

葉寶生坐了下來,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就先放到一邊嘛。要你跨過去,又不是要你徹底遺忘。”

曹爸給葉寶生又滿了一杯。

“除非得了老年痴呆,不然哪有那麼容易忘記一件對自己影響重大的事。”

“放不下怎麼辦?”

蒲一永拿起啤酒杯喝了大半,被凍得腦瓜疼。

“放不下就正確面對自己的內心,調整心態,好好改變自己啊。”

曹爸舉著啤酒瓶,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

“你還要不要喝?”

“不要了曹叔叔。曹光硯呢?”

蒲一永擺了擺手,把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

“他在家裡看書。”

“那我去找他。”

“欸欸欸,又要去騷擾光硯做什麼?”

葉寶生皺起了眉頭。

“我要去找他商量婚禮的事。”

蒲一永丟下愣在原地的葉寶生和曹爸,快步跑到曾江桂蘭的房子裡去了。

“不是,這樣到底行不行啊?”

曹光硯為難地蹭了蹭蒲一永。

禮拜六的上午,劉廖婚禮現場,崔兆萬、陳楮英、曹光硯悉數到場,坐在了女方的親友桌上。

“你就按我說的做就沒錯了。”

蒲一永拿出一個長筒,交給曹光硯保管。

裡面裝的是蒲一永連夜重新寫出來的婚誓。

“好的,各位來賓,接下來就到我們的宣誓環節了,下面隆重請出我們的證婚人,蒲一永先生。”

陳司儀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大手往舞臺一側一伸。

追光燈聚焦處,曹光硯單薄的身體瑟瑟發抖。

“那……那個……蒲一永他剛剛肚子有些不舒服,中途跑去洗手間了。”

曹光硯弱弱地走到陳司儀旁邊,顫顫巍巍地接過話筒。

“他交代我說,如果他趕不上,就請他最尊敬的上司,也是他們公司的主管,劉妙娜女士替他上來宣讀結婚誓詞。”

劉主管本來站在舞臺斜後方監督這場公司最大單的婚禮,對於突然被點名,顯得有些慌張。

她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得到曹光硯的點頭示意之後,僵硬地踏上了舞臺。

劉正肖和廖友娜含笑看著劉妙娜,好像對這個突然狀況並不意外。

“感謝劉先生、廖小姐和蒲一永的信任。”

劉妙娜走到曹光硯身旁,接過了話筒。

不愧是在婚慶行業打滾多年的老油條,她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掛上標準的職業笑容。

“那麼,我們就一起來看看,蒲一永先生為劉先生和廖小姐寫下了怎樣精彩的誓言和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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