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姐,這附近哪裡有廟?”

吃早餐的時候,蒲一永問麥小麥。

“你們要做什麼?拜拜嗎?”

麥小麥疑惑地看著蒲一永。

“嗯……對。”

曹光硯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

為了防止被陳楮英和麥小麥當成瘋子,肯定不能告訴她們自己去拜神的真實目的。

昨晚死乞白賴地求蒲一永今天陪自己一起去拜神,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以一千塊的價格成交。

甚至還被羞辱了一頓。

什麼人啊這是。

“這什麼啊……?”

按照麥小麥的指引,曹光硯和蒲一永步行了十幾分鍾,來到位於海濱路接近盡頭處的一座廟宇,抬頭卻看到了媽祖像。

“拜媽祖有用嗎?”

曹光硯扭頭看著蒲一永。

蒲一永聳聳肩。

“我怎麼知道,反正都是神仙,來都來了,拜了再說。”

曹光硯無奈地拿了幾根香去點。

“你們怎麼在這裡?”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曹光硯抬頭一看。

是陳鎮良。

“陳大哥,你也過來拜拜哦?”

“是啊,過兩天要出海,過來求個平安。”

陳鎮良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短袖襯衫,搭配一條運動褲和一雙運動鞋,終於不像前兩次見面那樣打赤膊了。

“欸,為什麼說你哥不會回來了啊。”

等陳鎮良上完香,蒲一永跟著他走出媽祖廟的大門。

“因為他已經不在了。”

陳鎮良的話,讓蒲一永和站在蒲一永身後的曹光硯大吃一驚。

“所以不是坐牢哦……”

蒲一永剛問了個開頭,就被曹光硯從背後捅了一拳。

“我哥去世快一年了,去年夏天到海邊義務巡邏海灘的時候,為了救一個溺水的小孩出事的。”

陳鎮良走到媽祖廟外面一棵大樹下面,找了個乾淨的水泥臺階坐了下來。

“那小麥姐為什麼一直說他過兩天就會回來?”

曹光硯走到陳鎮良對面的樹蔭下面。

“難道她不知道這件事嗎?”

“我哥因為救小孩喪生的事情,全村都是知道的。”

陳鎮良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落寞。

“當時還是村長親自幫他主持的葬禮。”

“難怪小麥姐說到你哥名字的時候,那個糖水鋪的老奶奶眼神有些怪怪的。”

蒲一永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回憶起當時老奶奶欲言又止的表情。

“如果不是小麥姐故意裝作不知道,那就很有可能是創傷後應激障礙導致的失憶了。”

曹光硯走過來走過去,晃得蒲一永有點煩。

“你不要亂走好不好,還有那個什麼應激是什麼東西?”

“創傷後應激障礙,英文簡稱PTSD,是指個體經歷、目睹或遭遇到嚴重衝擊或威脅之後,所導致的個體延遲出現和持續存在的精神障礙。意思就是說,小麥姐她去年得知陳鎮賢離世的訊息後,在巨大的悲傷衝擊之下,她的腦袋斷片了,完全想不起來這件事,所以她以為陳鎮賢還活著。”

曹光硯右手握拳抵住自己的鼻尖。

“而且,很有可能陳鎮賢這個關鍵詞,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會引起她的過度警覺。”

“你怎麼懂這麼多?你是醫生嗎?”

陳鎮良對曹光硯流利的分析感到驚訝。

“我是正在實習的醫學生,不過我對心理疾病方面的知識涉獵不是很深,所以只是猜測而已。”

曹光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我大概知道了,就像你那天晚上在廁所遇到那個男的,之後就害怕上廁所。”

蒲一永好像悟到了什麼一樣,輕輕打了個響指。

“而且動不動就出現幻覺遇到他。”

“屁咧!我都說了那不是幻覺!到底要講幾遍!”

曹光硯被氣得攥緊了雙拳。

“什麼意思?”

陳鎮良抬起頭看著曹光硯。

“你們的意思是說,你昨晚說在小麥家遇見的,長得像我的那個男人,你遇到了不止一次?”

“是的,我們到的第一天晚上遇見一次,昨晚燒烤的時候遇見一次,昨晚睡覺之前又遇到一次。”

曹光硯掰著手指回憶了一下,最後朝陳鎮良比出三根手指。

“不,你可能遇到他不止三次。”

蒲一永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

曹光硯轉過頭看著蒲一永。

“你昨天早上去海里救那個小孩的時候,應該也遇到了。”

蒲一永走到陳鎮良旁邊坐了下來。

“因為我下去救你們的時候,好像有人從水裡把你們向我推過來了一樣。不然的話,我可能沒辦法同時把你和那個小孩救上來。”

“你們在講靈異故事嗎?怎麼我有點聽不懂?”

陳鎮良聽得一頭霧水。

“……說出來你不要害怕。”

曹光硯緩緩靠近陳鎮良,壓低了聲音,指著蒲一永。

“他是乩童。”

“……你去死啦,揍你哦!”

蒲一永愣了一秒突然反應過來,倏地站起來揪住曹光硯的衣服,朝他揚了揚拳頭。

“不要給我胡說八道。”

“真的假的!?”

陳鎮良往後退了一下。

“我還以為乩童什麼的是騙人的。”

“你不要聽他鬼扯。我才不是什麼乩童。”

蒲一永鬆開手,推了一下曹光硯。

“要我說,他一直說自己遇到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男人,說明他才是靈異體質吧。”

“我其實不是很相信這些,不過。”

陳鎮良站了起來。

“要說乩童,我們村裡倒是有一個。”

“哈?”

蒲一永和曹光硯同時驚問。

“既然光硯老是遇到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男人,不如我們去問問村裡的那個乩童吧。說不定真有什麼辦法。”

“我不去,我又不是撞鬼……”

曹光硯轉過身拒絕。

“如果你們說的那個男人真的是我哥的話,我還蠻想知道他到底回來做什麼的。”

陳鎮良從樹上摘了一片葉子,用拇指和食指捻了捻。

“雖然我爸媽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們應該也都蠻想他的。如果真的是就好了。”

聽了陳鎮良的話,曹光硯慢慢回過頭來,沉默不語。

他見過那些因為思念而留下來的執念,也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

“有沒有那麼神奇啊,要不要錢的?”

蒲一永兩眼一翻。

“如果是我哥的事情,他肯定不會收錢的。”

陳鎮良吹了口氣,把手裡的葉子吹掉。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哥就是因為救他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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