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清冷孤寂的房間內,響起幾聲拍掌聲,“簡直是出神入化,令人歎為觀止”,太皇太后說道,很久以前,她便知道,這位自幼體弱多病的護國侯世子是如何的驚才絕豔,智慧過人,更是一位不出世的奇才,只是身子不好,實在可惜了。

“可你為何要這樣做?”,她有些不解地問道。

沈祺走到案桌前,給自已倒了一杯茶,緩緩開口道:“一來,娘娘曾隨前先帝爺理政多年,對他的用詞筆跡甚是熟稔,若是假的,豈非一眼就被識破了?那還有什麼意思?二來,宣仁太子的死,一直都是娘娘心中最大的隱痛,蕭簡作為他的兒子,你自然會將滿腔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不過此事過去太久,微臣尚不能確定娘娘的心意是否有所改變?一旦讓你見到這封真的遺詔,興許就像是荒原上的火種,瞬間會點燃娘娘你所有的抱負和不甘心,如今看來,似乎微臣猜對了”。

不得不說,沈祺的這招簡直走進了太皇太后的心坎裡,畢竟隱忍這麼多年,如今廣陵帝命在旦夕,子嗣年幼,正是奪回皇位的最好時機。

“那簡兒呢?你可以直接將遺詔交給哀家,又為何要單獨臨摹一份給他?”,太皇太后繼續問道。

閉上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沈祺答道:“不過是一時好奇罷了,微臣想看看豫王殿下是否真有問鼎九五之尊的野心罷了。只是從今日的情形來看,恐怕豫王沒有這個心思”,太皇太后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悵然和不甘心。

沉吟片刻,她問道:“沈世子才智極高,冠絕天下,行事種種,萬般作為,究竟又是為了什麼呢?”。

雙眉微挑,沈祺面無表情地說道:“自然是希望大顯四分五裂,山河破碎”。

太皇太后聞言,心如電轉,“難道燕舉……”,她不由脫口而出,沈祺冷笑道:“若非微臣暗中相助,燕舉就算貴為親王,也沒有辦法支撐如此龐大的軍費開支。燕平榮那廝表面上對燕舉恩寵備至,實則多有提防,其屬地雍城更是偏遠苦寒,臨近邊境。這十年來,微臣耗盡心力,襄助燕舉改善民生,開通商貿,大力發展當地的經濟。此外銀糧油米,兵器武械更是源源不斷地供給,雍城才逐漸開始有了生機,既然打下了這樣的基礎,燕舉的野心自然也就有了”。

倒吸了一口冷氣,太皇太后道:“世子真是好大的手筆,這般籌謀,這等心思,倘若燕平榮在世,定然會後悔與沈家為敵”。

“也算是僥倖吧,燕舉雖然身死,好在燕朝歌並非平庸之輩,能夠迅速奪取北陵都城,站穩腳跟,自立大晉,也不枉費我扶持十年之功”,沈祺淡淡地說道。

太皇太后看了他一眼,嘖嘖出聲道:“若非哀家親耳聽到先生的這番話,實在不敢相信素來以忠君愛國為標榜,血灑疆場數代的沈家人,竟會做下此等叛國背主之事”,她盼著蕭簡登基為帝,自然不希望看到大顯的分崩離析。

嗤笑一聲,沈祺道:“如果忠君愛國,血灑疆場的下場就是親人被昏君害死,妻死子散,就連戎馬一生的家父都屍骨無存的話,不如就索性反了,這樣的君王,這樣的國家,還有什麼可眷戀和效勞的?他傷我一分,我便還他十分”,心中萬千執念,早已入魔。

沈祺幼承庭訓,又見祖輩的累世功勳,加之父親的諄諄教導,原本亦立下宏遠志向,雖因身子羸弱無法像父輩兄弟那般馳騁沙場,卻也希望用盡畢生所學為國效力。

但後來,因朝廷腐敗無能,權臣之間只有利益交割,欺上瞞下,延誤軍機,再加上張雲疆等迂腐之輩,更害得幾位幼弟相繼陣亡,英年早逝,連個後人都沒有留下,母親因此悲憤交加,吐血而亡。再後來,他迎娶了一生摯愛,兩人正濃情蜜意,期待愛的結晶時,又遇到燕平榮為了一已之私不惜派人追殺衣如雪,沈嵐更是不顧骨肉親情,下毒暗害,最終阿雪慘亡,妻死子散。

當時他悲痛愛妻,氣急攻心之下昏厥過去,醒來後萬念俱灰,連孩子都顧不上看一眼。等悲痛過後,沈祺是何等聰慧之人,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細細思索,反覆推敲之後,便將其中真相猜得八九不離十。

為防止燕平榮繼續迫害沈家,他用假死一招離開渭城,畢竟沈家就只剩下一個遲暮之年的老者和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燕平榮就算是有再多的猜忌,看在如此淒涼的境況下,未免落下話柄,也只得暫時罷手。

兩個月後,老護國侯交出手中廣平衛的兵權,閉門謝客,這才徹底打消了燕平榮想要剷除沈家的心思,從此沈家獲得十餘年的安寧,直到沈月明長大成人。

沈祺看向窗外,想起前塵往事,不由有些出神。

他出身頂級權貴之家,雖然不如家中諸位兄弟習得一身好武藝,但少年才高,頗有幾分自恃,在結識衣如雪之前,便四處遊歷。

行至某地時,恰巧遇見蕭簡和燕朝歌,二人正當稚子之齡,聰慧絕倫,乃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沈祺心中喜歡,感嘆衣缽後繼有人。一見投緣,愛才若子,自報家門之後,便將所學之識,悉數教導給兩人,可謂是傾囊相授,毫不藏私。

一年後,兩人學業有成,沈祺便讓他們下山歸家,卻嚴令二人不得洩露半分師承。

不久後,沈祺結識了同樣遊歷在外的衣如雪,情投意合之下,結為夫婦,本想著白首同行,恩愛一生,孰料衣如雪臨盆之際遭人暗算,產女而亡,彼時朝中局勢對沈家十分不利,尤其是孝安帝的猜忌之心日盛,他不由心灰意冷,藉著思念亡妻過度的由頭,詐死而離開沈家,遠離塵世。

沈祺離開後,為了麻痺自已的喪妻之痛,便繼續遊歷山川,見識各地風土人情。他少時也曾遊歷天下,彼時正意氣風發,年少得志,自是不像如今,千帆歷盡的蒼涼,因此此番所學所見更是超凡一等,所思所慮更是爐火純青,字字珠璣。

五年後,《山河圖志》大成,內容包羅永珍,上至天文地理,下到九河攬月,兵法陣型,武器玄門,無一不有,無一不精,堪稱當世第一奇書。後來沈祺派人暗中送回沈家,而後沈佑又將此書交給沈月明,助其建功立業,屢建奇功。

本以為就此了過殘生,但天意弄人,在他的某次遊歷中,機緣巧合之下,竟得知當初四位幼弟遇害並非戰爭無情,而是人禍。燕平榮覬覦沈家兵權久矣,但又擔心沈家男丁興旺,子孫繁茂,在戰事如此吃緊的情況下,竟借迂腐老舊的張雲疆之手,拖延馳援的時間,還派人暗中切斷了糧草銀錢的供給,對前線回來的探馬急報置若罔聞,左右搪塞,甚至秘密殺害。

難怪當初張雲疆遲遲不肯發兵來援,原來也是燕平榮親自授意的,說起來,張雲疆不過是個背黑鍋的。

得知真相那日,沈祺想了許多,想起父輩,想起兄弟,想起愛妻,想起女兒,他想起大顯的界碑,高聳入雲,卻滿布刀痕,隱約可見的鐵色中,散發著可怖的血腥之味。

人若想成佛,不知要修行幾千年,但若想入魔,卻不過在瞬間之光,像是被壓制多年的洪荒巨獸,一旦覺醒,憤怒的地獄之火便瞬間將一切美好的東西都燒得消失殆盡,不復存在……。

從此以後,人間少了一位雲淡風輕的智者,多了一位暗黑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這些年來,沈祺扶持多方勢力與大顯分庭抗爭,他以青石先生之名,授意耿懷忠,設局殘害前來和談的北陵皇子,挑起大顯與北陵的戰事。孰料燕平榮竟重新啟用在家休沐長達十餘年之久的沈佑,領兵抗擊北陵敵軍。

彼時,沈佑已年近七十之齡,帶病出徵,卻因戰事吃緊,傷亡慘重,最後摔下山崖,至今連屍骨都不曾找到。沈祺聽聞後,當場吐血不止,若非當時有云天逸的及時搶救,恐怕就此歸西了。

沈祺心中恨極燕平榮對沈家的壓榨,平日裡冷血無情地對待,戰時卻強推上戰場,此事過後,他更是加緊了顛覆大顯政權的步伐,先是扶持離九淵,又暗中支援南砣伽,就算一方失利,也不會滿盤皆輸。然後再借南砣伽之手,掌控南榮政權,從而獲得與大顯分庭抗爭的力量。

只可惜南砣伽雖把持南榮朝政,還順利地引得西略軍入關,但突然間暴亡,群龍無首,又有李瑞顧嫣然夫婦率臨川衛舊部死守碧幽縣,然後蕭簡與西略德光太后在九孤山達成退兵協議,最終西略的進攻以納布太子的死亡而遭受重創,彼時,沈月明帶領大顯的援兵及時趕到,從而徹底地阻止了西略諸部踏上大顯的土地,籌謀多時,功虧一簣,這樣的結果令他實在扼腕不已。

如今大顯的廣陵帝燕同律中毒日深,太皇太后又急於讓蕭簡持遺詔被擁立為太子,待皇帝不日駕崩後,即可登基為帝,實在是老天爺都看不過眼,想要出手幫他,這樣千載難逢的內訌機會,沈祺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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