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不會下雪

落筆一字一頓。

報了一座底蘊很好的城市大學。

今年北方，

不會下雪了。

後來得知他報了南航，以省最高分的成績順利去了江寧。

程栩然由衷為他感到開心。

只是微信裡已經沒有資格再發賀詞。

沒關係。

他不缺賀詞，也不會再想看到她的訊息添堵了。

林未蓁的成績肯定是摸不到南航的，她事先就準備報考一所海外的知名藝術學院進修，憑藉著天賦被錄取了，臨走前對宋硯清告了白，被拒絕了，只有她知道。

她問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你會喜歡上一個當了很久朋友的人嗎？”

當時宋硯清只說了兩個字，那麼斬釘截鐵，恩斷義絕：“不會。”

後來林未蓁走了，“等我回來，要是你還沒有喜歡的人，就考慮一下我吧。”

多少人的以後，天南海北，就真的再也不會見面了。

謹以此告別三年。

最後的記憶，就只剩下了那片林蔭道，教學樓籠在黃昏下盛大。

聽說白溫巖復讀了。

在第二年，他考入了一所不錯的學校，程栩然還跟他說了恭喜，白溫巖在微信上刪刪減減很多，聊天框一直閃爍，似乎要說些什麼，最後只回了一句謝謝。

那時候他們都開始適應沒有彼此新的生活。

在不同的城市。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

一年、兩年、三年，當北方的雪的願望逐漸在程栩然心中淡化，她學會化妝學會表演身邊有了更多的朋友，直到在電視上看到江寧嚴重dz致其七百餘人受傷的新聞，迎頭一棒，想起他。

怕打擾他的生活。

猶豫了很久才發出一條問候的訊息。

那是他們高中畢業之後，第一次對話。

他回了句沒事。

於是到此終止。

連不必要的寒暄也沒有意義。

是從這時候開始，程栩然真正把他的一切訊息放下，不再關注，主動迴避。

也是又過一年的冬天，大四畢業了，程栩然回家過年，那時候家裡已經好了很多，債基本上都還完了，母親的身體狀況在藥物治療下比以前好了不少，她也可以賺錢補貼家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父親才敢跟她談起以前。

他說母親後期大的手術費用是宋起山墊付的，那是二月末新年剛結束的時候，宋起山匯的款。

父親根本沒有說過自己的家庭情況，很詫異，從宋起山口中得知是因為他的兒子，是宋硯清——

只是那時候，父親已經被主管拉下了水，他越掙扎陷得越深。

程栩然坐在父親旁邊，聽他說起這些事情，她臉上還帶著笑意，心中早已枯竭，流不出眼淚來了。

因為都過去了，青春的常青藤只有一次，夕陽吻過荒涼的額。

為什麼到現在才知道呢。

沒用了。

才明白當年那個暴雨夜，對宋硯清說出的話有多傷人。

人生的戲劇性就在於此，在你終於放下的時候，在你充滿期待迎接你新生活的時候，知道了本應該在那年那月那日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