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回來了。”

記憶裡的那個小男孩又出現在慕楓腦海了,他推開家門,沒有看見媽媽,他放下書包,嘴裡喊著媽媽,把一道道房門推開,就是看不到媽媽的身影。

天漸漸黑了,哭累了的小男孩躲在牆角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小男孩看見媽媽把他摟在懷裡,他使勁往媽媽懷裡鑽,“媽媽,不要離開我。”。

“小楓,小楓。”

慕楓睜開眼睛,眼前是慈祥的爺爺。

“爺爺,媽媽呢?”小男孩掙脫爺爺的懷抱,四處找找媽媽。

“媽媽出去辦事了,過幾天就回來。”爺爺嘆了口氣說道。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小男孩大聲哭喊著,他以為只要聲音夠大,媽媽就能聽見,就能回來。他嗓子哭啞了,累得睡著了,媽媽都沒有回來。

過來很久很久。

小男孩放學回家,又看見媽媽在廚房為他做飯,他欣喜如狂的跑過去,緊緊抱著媽媽。

媽媽做了他最愛吃的醬爆茄子,正當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媽媽拖著行李箱從屋裡出來了。

“媽媽,你要去哪兒?”小男孩趕快跑過去拉著媽媽。

“小楓,你快吃飯,一會兒爺爺來接你,以後你就和爺爺生活。”媽媽拉著小男孩的手告訴他。

“不,媽媽,我要和你還有爸爸住在一起。”小男孩看著媽媽說。

“不要在我面前提你爸小爸。”媽媽突然生氣的推開小男孩。

媽媽拖著行李箱走了,男孩哭著追上去,死死抓住媽媽的衣服。

媽媽推開他,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媽媽,不要走,我要媽媽。”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著,掙脫爺爺的手,追過去,扒著車。

媽媽又狠心的推開他,砰的一聲,車門被重重的砸上。

車子揚塵而去,只留下在後面哭喊著的慕楓。

那天的情景一直殘留在小男孩的夢境裡,多少個無邊的黑夜裡,小男孩夢見自已被人推進不見底的深淵。

學校裡,同學們都笑話小男孩是沒媽的孩子,他們搶他的玩具,往他身上扔垃圾,站隊的時候,他被旁邊的胖子推得遠遠的,他大喊著:“走開,我不要和沒媽的孩子站在一起。”

放學路上,小男孩被一個胖子擋住了回家的路,他想使勁擠過去,最後被胖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群孩子圍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他抱著頭,咬緊牙,始終沒喊出聲來,因為他知道喊了也沒有人管他。欺負他的那群小孩被媽媽叫回來家,小男孩只能自已爬起來,擦乾嘴角的血,把書包狠狠地甩在背上,一個人流著淚回家。

爺爺要幫他轉學,他拒絕了。爺爺說“那你就好好吃飯,把身體養的壯壯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好了,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了。”

從那以後,他好好吃飯,從不挑食,卻唯獨討厭吃茄子。

漸漸地,他身體好了,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少了,直到有一天,他把那個胖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那天,媽媽被請到了學校,小男孩見到了離開很久的媽媽。

男孩以為這樣媽媽就會回來,所以媽媽就頻繁的被請到了學校。媽媽生氣的說,“你再不好好學習,我就不來學校看你了。”

他又拼了命的學習,每次都考第一。這次,不但媽媽回來了,很少見面的爸爸也回來了,男孩非常高興,以為從此以後就可以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了。

美好的願望再次破碎,爸爸在無休止的爭吵中和另一個女人走了,媽媽每天只想著如何從這場充滿交易的婚姻中利益最大化,再也無暇顧及男孩考第一還是打架,對學校電話不勝其煩的她乾脆給他轉學到小縣城。

男孩變得肆意妄為,成為了標準的紈絝子弟。大家都以為他很厲害,很拽,其實他只是想掩蓋自已脆弱、沒有安全感的心。

努力學習,想表現得對父母關係的不在乎,不輕易和人親近,是害怕被拒絕、被推開。

慕楓靜靜地坐著,思緒萬千,回憶著那些傷害過他的瞬間,孤獨感深深地纏繞著他的心。

齊悅一直認為自已是最受傷,最委屈的那個,眼前的情景卻讓齊悅手足無措,忘記了自已的委屈,搜腸刮肚的想著要怎麼開口。

那個在足球場上意氣風發、在生活中玩世不恭、在課堂上胸有成竹的少年,也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齊悅用手輕輕揉著慕楓的頭髮,輕聲問:“你怎麼啦?”

慕楓沒有說話,頭仍然埋在臂彎,身體漸漸停止了顫抖。

過了一會兒,他抬頭,真誠的看著齊悅:“對不起!”

“你——,沒事啦?”

“嗯。”

“為什麼說對不起?”

“你是因為我爺爺才遭受這麼多謠言攻擊的。”

“我得助學金真不是你和爺爺說的?”齊悅還是把這幾天一直盤旋在腦子裡的話問了出來。

“沒有,耳機的事我就怕了,哪敢再自作主張。爺爺只是問了你一些學習和生活情況,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真沒說?”

“我發誓。”

慕楓眼神堅定而溫柔地看著她,輕聲說道:“齊悅,我知道你受到了傷害,但請相信我,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我只是想幫你,讓你過得輕鬆點而已。只是我的方法不對,讓你一次次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給我點時間好嗎?第一次想和一個人做朋友,我還在嘗試,你放心,不會太久,一切有我。

齊悅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花,她明白了慕楓的心意,明白了他所承受的孤獨和痛苦。於是,她緩緩伸出手,輕輕握住慕楓的手,微笑著說道:“慕楓,我相信你。”

“以後不許再不理我好嗎?”慕楓用乞求的眼神看著齊悅,

齊悅猶豫了,流言蜚語的毒箭像利刃一般刺痛著她的心,也時刻提醒著她兩人的差距。那種害怕失去的恐懼的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真實的我。”

齊悅感受到了慕楓的真誠和堅定。自已又何嘗不是呢,在慕楓面前,她總是像刺蝟一樣,豎起一根根尖利的刺,最後還是丟盔棄甲,最後只剩下狼狽。

“嗯!”

他們的關係重新拉近,疏離感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理解和信任。慕楓感到一股暖流湧入心間,他知道,他們將一起面對未來的挑戰,無論風雨,都將緊握彼此的手,共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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