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繼續往下檢視,那是幾份保險,有生命險意外險等等,而每一份保險的受益人都是同一人——曲晚。

曲晚的雙手難以控制的發抖,放在一旁的一打信封被她碰掉,落了一地。

慌忙中她直接跪在地面,拾起那些一看就被保管得很仔細信封,將它們揣在懷裡,害怕弄丟似的。

一共九封,每封信間隔一年,那麼這些信,會是九年來雲芷想要對她說的話嗎?

普通的信封,在曲晚手裡卻像是複雜難解的機關,她將所有精力灌注在上面,卻無法破開一個哪怕小小的缺口。

她越著急,手中的信封就越是堅固,當她好不容易撕開封口時,額上已經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將信封內的信紙小心取出,信紙被徐徐展開的那刻,她甚至忘卻了呼吸。

然而信紙上所寫的,並不是雲芷想要對她說的話。

曲晚不可置信地去拆開其他信封,慌亂絕望的神色彷彿正身處即將被浪濤漫灌的夾縫,留給她的只有溺斃其中的命運。

當所有的信紙展開擺在眼前,她已經沒有言語的能力,曲晚張了張嘴,卻只發出類似困獸的低低嗚咽聲。

雲芷從來不說愛,因為她甚至不知道當意外來臨時,她是否來得及告別。

她怕自已無法兌現承諾的愛,所以雲芷不說愛她,不自私地剝奪她毫無顧忌再重新愛上一個人的權利,為她留著一線餘地。

雲芷明白不是所有的愛意都能宣之於口,所以她將愛藏進了一封封遺囑。

當她死去的那刻,她的愛才會水落石出。

而她的這種愛,不需要代價,不需要付出。

我愛你,不需要你走進我的世界,不需要你瞭解我的過去,你不用知道我付出多少,也不用知道我承受了多少。

我愛你,就只是我愛你。

我愛你,就沒有什麼能阻止我愛你。

“立遺囑人云芷,自願將名下所有財產,贈予其妹妹:曲晚。”

曲晚細細摩挲著微微泛黃的信紙上的“雲芷”二字,看著它逐漸變得模糊,最後凝成一滴滾燙滑落,將過去的自已溺斃。

“……雲芷。”

.

時間是最真實細緻的記錄者,他仔細地刻畫著每一秒,沒有人可以催促他,也沒有人可以暫緩他。

所以無論這一刻的時光是痛苦還是歡愉,你都得忍受它的漫長亦或接受它的短暫。

曲晚墜入這無解的迴圈,不是尋不到結束迴圈的出路,而是這就是她為自已的思念尋找的出路。

再一次回到名為“家”的空殼,曲晚臉上出現一抹恍惚,下一秒她熟練地從這種狀態中脫離出來。

扶著樓梯扶手緩慢地上了樓,疲軟的身子使她每一步都踩得極重,搖搖欲墜地回到臥室。

她在床邊坐下,拉開床頭的櫃子,然後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了一張機票放了進去,和其餘46張整齊地擺放在一起。

這一年,她偷偷去見了自已愛人47次。

第一次,愛人在咖啡館裡開視訊會議,她快速又果斷地講解方案,安排好每個部門的工作。

面對包含惡意和針對的質疑,她平靜且從容不迫地應對,在所有聲音都消失後,她微微笑著,笑容裡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的話可以開始工作了。”

從前她總是厭煩雲芷溫吞的性子,卻忘了她其實是一個冷漠又決絕人。

在狼群中謀食,在虎群中謀皮,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又冰冷的世界為她謀一席之地。

她本是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雲總,之所以這般溫柔隱忍,全然為了一個沒長心的混蛋。

第二次,愛人在逛超市,經過了烘焙區,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款半圓形草莓蛋糕上,伸出手的那刻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默默收了回來。

……

第七次,愛人離開家去往公司上班,匆忙間她只來得及看上這麼一眼。

……

第十五次,她跟著愛人來到了醫院,著急地在門外踱步,一個小時後愛人終於出來。

她卻不能上前詢問照顧,只能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望著愛人蒼白虛弱的面容,心暗自滴血。

愛人走後,她著急地去詢問醫生,才得知愛人患有嚴重胃病,時間並不短,或許快十年了。

漫長的十年,三千多個日夜,她當真就一點覺察都沒有嗎?

她只是習慣了視而不見,雲芷的痛苦從不向她提及,她就真的理所應當地認為那平靜淡然的外殼就是全部。

……

第二十二次,愛人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卻沒有任何徵兆的停了下來,整個人晃了晃,最後虛弱地斜靠在廣告牌上。

她著急萬分地想要衝到愛人身邊,可是直到牙幾乎被咬碎,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她也未能挪動一步。

最後看著愛人慢慢挺直背脊,然後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往前。

……

第二十七次,愛人站在冰淇淋車前看了許久,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買,最後是一個女生將自已的其中一個冰淇淋送給了她。

愛人愣住了,回過神想要跟人道謝時,對方已經走遠了。

有些炫目的陽光下,她看見愛人嘴角微微地上揚著。

……

第三十五次,愛人和員工們在飯店聚餐,彷彿一群相識了很久的朋友,互相吐槽調侃著。

盡興時,眾人舉起酒杯打算碰杯,愛人也舉起了面前的酒杯。

她擔憂愛人的身體,多麼希望這個時候可以站在愛人的身旁,感受她此刻的欣喜。

多麼希望自已可以接過她手中的酒杯,代替她將杯中的酒飲盡。

然而她只是一個窺探者,只能躲在隱秘的暗處,無法理所當然地闖入這幅極美的畫。

愛人還沒將酒杯送到嘴邊,一個黑髮碧眼的中美混血女孩將她的酒杯拿走了,用不完全標準但流利的中國話說道:“不許你喝酒。”

愛人溫和的笑著:“拿下了專案,大家都高興嘛。”

女孩豎起食指晃了晃:“你,不許。”

……

第四十二次,愛人捧著熱騰騰的咖啡坐在中央公園的長椅上,幾隻鴿子飛到長椅上搶走了她的麵包,她只是笑了笑,便繼續望向遠處。

不久,天上漸漸飄落細雨,像是軟軟的絨毛。人們三五成群地離開,分食完麵包的鴿子也飛遠了。

很快,朦朧的雨幕下,只有愛人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長椅上。

愛人像是沒有察覺落在身上的溼意,那平靜而悠遠的目光彷彿在注視著整個世界。

她想走過去將外套自然而然地披在愛人身上,然後陪她坐在雨幕中,就這麼安靜地坐著。

等愛人將目光移到她身上時,就告訴愛人回去吧,天冷了小心著涼。

微涼的風掀開窗紗,將更多陽光送進屋內。

曲晚抬手握住墜在胸前的銀戒,感受著上面的冰冷一點點褪去。

過往似乎在重演,只不過小心翼翼藏匿聲息的影子變成了她。

這一次讓我成為你的影子,換我跟隨你,即使你的眼眸中再也不會出現我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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