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金梅出生時,足足七斤六兩。

她娘為了生她,險些要了性命。

自她從出生到嫁人,都是胖乎乎的。

女人生孩子,如同鬼門關走一趟,像她這樣的女子,很容易找個好丈夫。

在門當戶對的框架下,尋了一個十里八鄉有名的壯勞力。

婚後的日子,過得幸福美滿。

生第一個孩子的時,靠一身肥膘,根本沒遭什麼罪。

夫妻二人細心照料孩子,還是因一場風寒而夭折。

呂金梅始終無法走出失去孩子的痛苦。

在第二次懷孕的時候,心情莫名煩躁。

總是胡思亂想,想自已若是再細心一點,老大是不是就能活下來。

想萬一這個孩子也夭折咋辦?

情緒上不穩地,影響到胎兒的發育。

老二生下來,只有四斤三兩。

一副要死死不了,要活活不過的樣子。

接生產婆都說,這孩子活不過一個月。

真應了產婆的話,嬰孩在半月後,開始不住地咳嗽。

找了郎中,開了湯藥。

一副湯藥,就要五十文錢。

對一戶普通家庭而言,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呂金梅為了減輕家庭負擔,決定出去尋找活計。

恰逢白府尋找奶媽,便主動去報了名。

白府一聽,她也是剛剛生育,奶水更是充足,便將其留在府上。

一日三餐,專程安排廚子做飯。

各種山珍海味,日日不重樣。

呂金梅吃到肚子裡的美食,最終化作一滴滴奶水,餵給白府小少爺喝。

人是不可能沒有私心的,她也想將奶水,餵給自已的孩子喝。

隔三差五,就要找藉口回家一趟。

這白府伙食下產生的奶水,就是不一樣。

生下來只有四斤的孩子,半月就長到八斤。

連一直咳嗽的毛病,也一併消失。

呂金梅高興極了,想著在白府多幹幾年,自已家的孩子,一定長得像他爹一樣,壯實有力。

好景不長,白府在她外出回家時,遭遇一夥土匪打劫。

而她入府後,屢次歸家,成了當地衙門的重點懷疑物件。

懷疑她是土匪的探子,入府的目的,是摸清白府的情況。

屢次外出,是向土匪報告情況。

衙門這樣懷疑她,理所當然。

呂金梅在衙門裡,吃了些苦頭。

好在盤查她一家時,並未發現有何不妥,便將呂金梅放了出來。

但對她的懷疑,並未完全打消。

放她出來,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

她的一舉一動,均有人盯梢。

時間長了,呂金梅也發現有人跟著,嚇得她惶恐不安。

到處有人說,白府少奶奶對自已如何如何好,白老爺對自已如何如何好。

實際在白府,她不過是眾多下人之一。

連少奶奶的面,也只是入府時見過一次。

就被安排在一個房間,並被告知不可隨意走動。

保證每當小少爺餓了到時候,立刻能吃上奶水。

一日三餐,有人送來。

白府像她這樣的奶媽,一共有三位。

不然,她怎麼會有機會回家。

呂金梅不過是個普通農戶家的女子,所嫁人家也是一樣。

兩口子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可萬一和土匪扯上關係,安穩的日子怕是過到頭了。

她說謊,只是想讓別人認為,她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絕不是土匪的探子。

在白府清點遇難人數後,並未發現有小少爺的屍首。

她便抓住這件事不放,繼續表演重情重義的人設。

生怕稍有怠慢,就被抓回衙門。

一演就是幾年,演到最後,連自已都分不清。

究竟是重情重義,還是怕被按上勾結土匪的罵名。

只要小少爺一天未被找到,她便一天是那個重情重義的下人。

如今真找到白府小少爺,卻不敢說出實情。

去了一趟州府衙門,就更不敢講出實情。

馮州府瞭解情況後,苦口婆心告誡呂金梅。

白府小少爺被滅門仇敵養大,你若是講出實情,對他的打擊不敢想象。

萬一他無法接受事實,患上失心瘋,豈不是毀了白大儒唯一香火。

當年,犯下滔天罪行的土匪,已經自食其果。

也算是蒼天有眼,善惡有報。

不如就揣著明白裝糊塗,讓可憐的少東家,稀裡糊塗的活下去吧。

呂金梅覺得馮州府說的有道理,也解開心裡的疙瘩。

州府大人能這樣說,證明他相信自已不是土匪的探子。

也就聽州府大人的話,高高興興回到雙城。

若不是陳赫荒唐的要娶閆素素,她絕不會情緒失控,險些講出實情。

她這一路上發生的情況,都被狸花貓看在眼裡。

引靈法陣被毀,狸花貓在那場大火中傷的很重,損失多年道行,無法與陳赫溝通,卻能與陳永安交流。

是陳永安在狸花貓歸來時,詳細詢問過情況。

陳永安混入麻雀山時,聽老土匪說過,陳府就是當年那夥土匪。

這夥土匪,在馮州府的地界上開辦票號。

雙方還有往來,這要是被人揭發。

烏紗帽不僅不保,還要搭上性命。

他沒理由留婦人一條命,除非這個人還有用處。

讓她活著,能起到最大的作用,就是證明陳赫是當年的白勝。

馮州府還是準備將此事挑明,針對的不是陳赫,而是陳永安。

陳永安與陳赫之間,因同姓的緣故,被傳成是一家人。

倘若一個姓陳,一個姓白。

陳永安就沒必要,再幫一個外族人。

在馮州府眼裡,陳赫已經是個死人。

不過在他死之前,還有利用價值。

呂金梅昏迷後,陳永安與小花合力將其扶到床上。

小花將一床被子,細心蓋在婦人半身。

忽然轉身看著陳永安,緊張說道:

“先生,少東家出事了!”

一刻鐘後,呂金梅慢慢甦醒。

發現自已躺在床上,四周空無一人。

她緩緩起身,揉著脹痛的太陽穴。

將一雙醜陋的掌心,放在面前仔細端詳,口中喃喃自語。

“……是在做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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