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 玩偶男孩
阿貝爾與江笑談在凱因精神世界的黑色城堡外轉了許久，並沒發現進入的方法。
城堡有六個城門，全都封閉得緊緊的。其中有五個都是厚重的木門，正門則是網格形的鐵柵欄門。
排汙的下水道口也被封著豎排的鐵柵欄。
透過兩個柵欄門望進去，城堡內部被黑色的霧氣籠罩，看不到城中的光景。
“要試著破壞城門進去嗎？”江笑談問道。
“不行，那樣會引發兄長潛意識中的防衛機制，恐怕會有精神守衛出來攻擊我們。”阿貝爾說道。
“那我們就這樣乾等著嗎？”
阿貝爾皺起眉頭，她想了一會兒，說道：“實在不行的話，就要試試能不能跟兄長意識世界中的東西交流。”
她走到鐵柵欄門前，向裡面喊道：“喂！有人嗎？”
迴音在鐵柵欄門後的拱廊中迴響了許久，沒有任何反應。
正當阿貝爾準備再喊一聲時，突然聽到最後一句迴音中，似乎摻雜了一陣詭異的兒童笑聲。
阿貝爾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她張了張嘴，又叫了一聲：“是誰在那裡嗎？”
黑色霧氣中，傳來了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以及細碎的金屬撞擊聲。
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從霧氣中顯出身影，他的臉上沒有眼睛眉毛鼻子，只有一張咧開笑著的嘴巴。
詭異的笑聲正是從那張嘴巴里發出的。
“你...你好，能幫我們把門開啟嗎？”阿貝爾小心地問道。
孩子站在柵欄後，笑著站了一會兒，突然從身後拿出了一個粗陋不堪的洋娃娃，遞向了阿貝爾。
阿貝爾突然感到有些害怕，因為那個洋娃娃穿著一身紅裙子，有著一頭染成淡黃色的亞麻纖維頭髮。
那個樣子，非常像阿貝爾小時候的打扮。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那個洋娃娃，然而那個娃娃剛穿過柵欄門，腦袋就無徵兆地掉到了地上。
那個洋娃娃的腦袋突然以尖銳的聲音大喊起來：
“哥哥搶阿貝爾的點心！”
“哥哥髒兮兮的，別碰阿貝爾！”
“哥哥不帶阿貝爾玩！”
“媽媽快來打哥哥！”
“阿貝爾最討厭哥哥！”
阿貝爾被這些尖銳的聲音嚇得一哆嗦，丟掉了洋娃娃的身軀。
那個皺巴巴的醜陋身軀在地上爬了起來，把同樣醜陋的腦袋裝了回去，然後轉過頭，用歪歪斜斜的兩個紐釦眼睛緊盯著阿貝爾。
而柵欄後的小男孩停止了微笑，他臉上雖然只有一張嘴，但卻看得出十分著急。
他趴在地上，把手伸出柵欄，拼命地夠著那個洋娃娃。
“阿貝爾..阿貝爾...醜陋的妹妹...討厭的妹妹...我要殺掉她...不對...阿貝爾是可愛的妹妹...但是她哭起來好討厭...好心煩...她搶走了媽媽對我的愛...我恨她...不不不...阿貝爾喜歡我...我要保護她...”
男孩的嘴裡碎碎念著一些矛盾的語句，讓阿貝爾感到心驚肉跳。
“這是...幼年時的兄長...他並不喜歡我...”眼淚從她美麗的眸子中流出，她不知所措地看著努力去抓洋娃娃的男孩。
江笑談嘆了口氣，走上前撿起了洋娃娃，遞給了柵欄門後的小男孩。
小男孩將布娃娃緊緊抱在懷裡，並柔聲說道：“對不起，阿貝爾，是哥哥不對，你別哭了啊。再哭的話，哥哥就要殺掉你了...”
阿貝爾聽得毛骨悚然，她顫慄著說道：“為什麼會這樣？在我的童年，兄長從來沒對我說半句重話，他一直縱容著我，即使是我做錯了，也會對我道歉。”
“可能這是凱因埋藏在心底的怨念吧，但是你看，凱因應該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江笑談說道。
他指了指男孩的身後，阿貝爾突然發現，有無數條鎖鏈在束縛著男孩。
在黑暗的霧氣中，似乎還有一個很大的人影，正操縱著那些鎖鏈，一旦小男孩做出想要傷害洋娃娃的動作，鎖鏈就會牽引住他，改變他的動作。
“恐怕陰影中那個，才是凱因對你的真正情感，他牢牢地控制著自己幼年時對你產生的一點點惡意。”江笑談說道，“你可以問問他，能不能給我們開啟門。”
阿貝爾也注意到了黑暗中的那個人影，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好...能開啟門嗎？”
那個人影動了一下，轉動起柵欄門後的絞盤，然後柵欄門便慢慢地升了起來。
阿貝爾和江笑談進到了門後，才漸漸看清了控制住小男孩的那個人影。
那是一個高大、粗壯的人形傀儡，方形的臉上沒有嘴巴，卻有跟臉不匹配的俊俏鼻子，還有兩個大得有些可怕的眼睛。
“謝謝...”阿貝爾對它說道。
那個大個子點了點頭，露出了和善的眼神。
“這是哥哥一直以來看我的眼神...”阿貝爾喃喃說道。
“小男孩是凱因的嘴巴，嘴巴是可以說謊的，並不能代表他真正的內心。”江笑談說道，“而這個大傢伙，才是他對你真正的感情。”
和善、忍讓，而且處處遷就。
阿貝爾鬆了一口氣，她說道：“對，哥哥是愛我的...”
說完之後，她有一點點臉紅，便輕輕跺了下腳：“我們繼續向裡面走吧。”
兩人便踏著黑暗的石板，在漫長的拱廊中前進。
前方依然是濃郁的黑霧，看不清城堡中的任何情景。
阿貝爾第一個走出了拱廊，她看著周圍，突然說道：“這裡好像瓦倫維尼亞城堡的花園。”
江笑談卻什麼都看不見，他在阿貝爾的後面，又走了幾步才走出拱廊。
突然，地面變成了紅色，他所踐踏的地方似乎出現了血水的漣漪。
拱廊內側的柵欄門突然毫無徵兆地落下，周邊傳來了淒厲的叫聲。
幾個鮮血女武神突然出現，並向著江笑談直衝過來。
江笑談連忙狼狽地翻滾向一邊，才沒被鮮血女武神的長矛刺穿。
“這是...精神守衛？你做了什麼？”阿貝爾驚訝地叫道。
“我不知道啊！”江笑談慌亂地躲避著鮮血女武神的攻擊，一邊說道，“可能是因為，凱因在潛意識中把我當成了敵人，所以不允許我踏足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