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 神罰蘑菇
飛艇在死亡之環的周邊找到了一個靠近河流的很小的村落，只有五六間茅草房，河邊的水車在吱呀吱呀地轉動著，卻沒有人看守。
凱因讓飛艇技師在離村子稍近的地方降落，兩個小孩在不遠處探頭探腦地看著這邊，一旦與飛艇上下來的人視線對上，他倆就會躲到茅草堆後面。
除了兩個孩子，就只有一名老人坐在一塊石頭旁邊，拿著一塊皮革在石頭上反覆摩擦。
這是原始的皮革鞣製工藝，為的是給皮革脫毛軟化。
老人看到凱因等人從飛艇上下來，並沒有表現的十分驚訝，因為這裡屬於西弗蘭希斯，當地人都見過東弗蘭希斯的貴族坐著飛艇在王國境內耀武揚威。
但是當凱因走到近前，老人還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向凱因行了一個禮。
這是平民見到貴族的最基本禮儀。
“您好啊，大叔，忙活著呢？”凱因問道。
“啊，託您的福，在做一些粗活。”老人回答道，“老爺們是從城裡過來這邊狩獵的嗎？”
“不是，我們想穿越死亡之環，到澤沃拉德山裡面看看。”凱因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道。
“天哪，您還是別冒那個險了，那裡面有死亡毒霧，會死人的。”老人嚇了一大跳。
“您知道死之霧的事情？”
“看您說的，在邊境住著的人，誰還不知道這個。”老人說道。
“那本地人有沒有什麼辦法對付這種霧？”
老人搖了搖頭：“哪有什麼辦法，住在這裡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西北風，風會將死亡毒霧吹到田地裡，那樣地裡的作物就都沒法吃了，大麥結不出麥穗來，紅薯晚上會發綠光，捲心菜的菜心裡都是粘稠的綠水...”
“被毒霧吹到的作物只是變異，不會死掉嗎？”凱因問道。
“那些可怕的作物還不如死掉了呢，但是比起收不到糧食和蔬菜，最可怕的還是風太大了，把毒霧直接吹進了村子裡。”老人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這裡離那些毒霧還挺遠的吧，風會把毒霧吹過來嗎？”凱因問道。
“雖然次數很少，但是我這輩子已經見過兩次了，每次都死了很多人...”
“如果毒霧吹進村子裡，你們會怎麼辦呢？”
“躲起來，躲到地下去，然後用溼的泥巴把門的縫隙都堵住，等一個月再出來。”
說這些的時候，老人似乎還心有餘悸，凱因很難想象如何在暗無天日的環境中度過一個月。
就算是他，也只不過在棺材裡待了一百年而已。
“而且，就算躲起來也不一定有用，只有一部分人能挺過去。”
“挺不過去的人，就死掉了嗎？”凱因問道。
“死？那還是好的，最可怕的是變成食屍鬼，或者是其它的可怕怪物。”
“食屍鬼？”
“對，我的兄弟一家人，都變成了那種怪物，他們的面板都爛掉了，像野獸一樣在地上爬行，見到人，也不管死的還是活的，都會撲上去亂咬。”
老人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左手的手套摘掉了，露出了裡面三根手指。
“我的小侄女，原本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村裡人都說她長大後可以嫁到城裡去當闊太太...結果她變成了食屍鬼，還咬掉了我的一根手指。”
凱因看著老人雞爪子一樣的手，儘量用不刺激老人的語氣問道：“只咬掉了您一根手指嗎？那還有一根是怎麼...”
老人苦笑了一下：“當時被咬掉了一根，後來那裡又長出了三根，我這隻手上最多的時候有七根指頭。後來我自己把那根不斷長出來的指頭，還有旁邊的一根指頭砍掉了，它才不會像蘑菇一樣不停往外冒了。”
老人當初被咬掉的是小指，他索性連無名指一起砍掉了。
凱因看著他那畸形的手，繼續問道：“那您變成食屍鬼的家人，都...”
“死了，食屍鬼活不了太長時間，放著不管他們就會死掉，死掉之後要用火燒掉屍骸，然後把燒不掉的發光東西放到鉛盒子裡，然後深埋在地下，不然還會有更多的食屍鬼出現。”
“燒不掉的發光東西是什麼？”凱因聽了這個十分驚訝，在此之前他一直覺得死之霧可能跟創世神器有關，但聽了老人的描述，他越來越感覺這是另一種東西。
某種在江笑談的記憶裡就出現過的東西。
“應該是骨頭吧，變成食屍鬼的人，還有因為死亡毒霧死掉的人，身體裡的骨頭都會發出一種暗淡的綠色熒光，對了，跟被毒霧侵害的紅薯一樣。”
“那鉛盒子呢？是誰教給你們用鉛盒子隔離那些骸骨？”
“我的爺爺教的，他也是從他的爺爺那裡學到的。這個辦法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
“很久以前...那你們知道這些毒霧來源於什麼嗎？”
老人聽他這麼問，立刻豎起手指做出“噓”的樣子，然後指了指天上緊張地說道：“是神罰，滅世的神罰帶來的神之懲戒。”
“這些也是您的爺爺告訴您的？”
“是。”老人點了點頭，“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爺爺還帶我去過一座神殿，裡面供奉著創世神的神龕，神殿裡還刻著神罰的壁畫。”
凱因聽了之後眼前一亮：“那個神殿在哪裡？能帶我過去看看嗎？”
老人搖了搖頭：“神殿所在的地方已經不安全了，那裡靠近死亡之環，在這幾十年裡，毒霧也在慢慢向外擴散，恐怕已經吞噬掉那裡了。”
聽到這裡，凱因未免有些沮喪，他略帶不甘地問道：“那您還能記得神殿裡的壁畫嗎？能畫給我看看嗎？”
“都幾十年了，我早已記不清了，只記得壁畫上有龍，還有...巨大的蘑菇。”
聽到“蘑菇”這個詞，凱因心中的懷疑便對上了。
他用魔力凝聚出了一個圖形，問老人道：“那個蘑菇，是不是類似於這個形狀？”
老人疑惑地看了看那個圖形，說道：“我記不太清楚了，不過好像就是這個形狀。”
凱因點了點頭，他從懷中拿出一枚帝國大金幣，送給了老人：“大叔，謝謝您告訴我這些，這是送給您的。”
老人接過那枚大金幣，驚得有些合不攏嘴了。
“老爺，我什麼也沒做啊，您給我的難道是...”
“是價值兩百枚弗蘭希斯金幣左右的朱夜帝國大金幣，這是您應得的。”凱因說道，“另外，麻煩您告訴我那個神殿的具體方向，我想去附近看看。”
老人便很詳細地告訴了他神殿的方位，說完還不忘囑咐道：“您去之前一定要看清楚附近有沒有毒霧，如果有的話千萬別過去了。哦對了！您最好晚上去，如果看到周圍的樹下有發出熒光的蘑菇之類東西，就千萬別去了！那是被毒霧侵蝕的徵兆！”
凱因點了點頭，然後向老人道別。
返回飛艇的路上，瑪格麗特好奇地問道：“凱因大人，您展示的那個圖形，是炎系核擊魔法的法焰嗎？”
凱因點了點頭：“對，但是那個【滅世神罰】與核擊魔法只是外在表現上有些類似。實際上是不同的東西。”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在人龍戰爭後期，創世者使用了核武器收尾，而那些死之霧，則是未消散的輻射塵。
看來創世者降下【神罰】，不一定都是用高科技的軌道炮，也會用一些更簡單粗暴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