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壹三 貿易理論
與江笑談聊完，涅麗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對方送自己那麼貴重的禮物，僅僅是為了換取木材。
在這個世界的多數領主看來，木材並不是多麼珍貴的資源，尤其是費蘭澤這種有著大量森林資源的國度。
“據我所知，賽普勒也有很多森林吧？伯爵大人為何不從本地採伐木材，而要費勁從費蘭澤購入呢？”
江笑談聽了，便笑著解釋道：“因為賽普勒的氣候太溫暖了。”
他順手拿起裝項鍊的精緻木盒子晃了晃：“這個盒子是用賽普勒本地生長的橡木製作的，比較一下就可以發現，這種橡木比費蘭澤的橡木要輕很多，而且更軟。”
涅麗接過盒子試了試，確實感覺這個小盒子比自己擁有的相同體積的盒子要輕不少。
“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
“因為賽普勒比費蘭澤溫暖且潮溼，樹木可以很快地生長，通常在費蘭澤要長十幾年的樹木，在賽普勒一兩年就能長那麼大。”
“哎？會這樣嗎？”
“對，因為生長得快，所以樹木沒有足夠的時間汲取大地中的養分，木材的質地就比較輕軟。”
“但是，造船的話，不是應該選用更輕更軟的木材嗎？”馬辛插嘴問道。
“如果是造小船的話，確實更輕軟的木材可以行駛的更快，而且還可以裝下更多的貨物。但我們要造的不是在平靜的湖面上行駛的小船，而是要在深海行駛的大船！只有緻密的硬木才能長時間經受風浪的吹打。”
“原來如此....但是，深海不是無法征服的神之禁區嗎？即使再堅硬的船也....”
這時馬辛在江笑談開口之前說道：“凱因大人的艦隊，已經穿過深海到達過西弗蘭希斯，併成功返回了。”
江笑談也點點頭說道：“雖說在深海中只是行駛了幾天，但是確實是穿越過去了。不過很慘，艦隊遭受了巨大的損失，海員也犧牲了大半。”
涅麗聽了感到十分震驚，她雖然在內陸長大，但是也聽說過關於大海的故事，在她的印象中，大海是狂暴而危險的，所以她也明白征服深海是多大的一種成就。
“賽普勒伯爵大人，您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不但能夠用飛艇征服天空，還能征服深海。”
江笑談擺了擺手：“只是剛剛能離開地面了而已，征服天空什麼的，還早得很。”
對他來說，天空並不僅限於雲層之下的低空。
太空和宇宙也是“天空”的一部分，即便是藍星上的人們，對天空的征服也只是踏出了淺淺的一步。
“而且僅僅從深海穿行了一趟，就承受了巨大的損失，這樣的行為遠遠稱不上‘征服’。我對‘征服’的理解，是艦隊能安全地在深海上暢行無阻，就跟在平地上走路一樣。只有這樣，我們的遠洋貿易才能順利地開展。”
涅麗有點無法理解為何賽普勒伯爵對於“貿易”如此的熱心。
“有一點我不明白，賽普勒伯爵您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發明出了大炮飛艇這樣的強大兵器，按說您完全可以單憑這些就讓賽普勒遠超各國，為何還要承擔著本國的技術被人偷走的風險，與別國展開貿易呢？”
江笑談搖了搖頭：“因為不能固步自封，一個國家的技術、制度可能會一時領先，但並不一定會永遠領先。據我所知，有一個古老的大國，曾經稱霸四方，周邊各國都稱其為天朝上國，但因為固步自封，不肯接受外國的強大文化和技術，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說的，是藍星東方的一個古老國度的事情。
“您是說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曾經的神聖人類帝國嗎？”涅麗問道。
江笑談一呆，說道：“呃，對。”
實際上，類似於那個古老國度的情況，在藍星別的大陸也有過，這個世界的神聖人類帝國也是。
“透過貿易和交流，我們會對自己、對世界有著更清晰的認識。其實這次十字軍遠征也證明了這一點。如果洛穆路斯與特蘭西堡有最基本的交流，教皇也不至於產生自己能贏的誤判，而導致無數士兵的犧牲。”
聽了這些話，涅麗眼睛黯淡了下來：“是的，如果父親知道吸血鬼的力量如此強大，也不會死了。”
“抱歉，說了讓你傷心的話。”江笑談立刻向涅麗道歉了。
“沒什麼，您說的很對。”
“嗯，而且貿易還會讓物資流通，就像剛剛提到的木材，雖然賽普勒的木材不適合造船，但是可以製造出輕便的傢俱，某種方面也是優勢。費蘭澤的木材在當地可能沒什麼價值，卻是沿海地區夢寐以求的優質造船料。每個地區都有各自的特產品，如果不把某種商品販賣到外國，你永遠不知道它真正的價值。”
“明白了，這就是交流的魅力啊....”
涅麗聽了江笑談的話，首先想起的是，如果自己沒有親自來羅圖姆，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發現，鄰國的公爵竟能讓自己一見傾心。
她有些害羞地看了馬辛一眼，馬辛卻無法體察到懷春少女的心情，還道是自己臉上沾了什麼東西。
他抹了抹自己的臉頰說道：“凱因大人說的這些道理，其實我祖父就跟我說過，所以從我的父親開始，就減少了對外的戰爭，並致力於貿易方面，也因此被很多諸侯國認為是軟弱和貪財。”
現在，他覺得自己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搭上了康斯坦丁與朱夜帝國貿易的大車，不僅在這條黃金商路上收穫大量財富，還得到了軍事和政治方面的各種支援。
最重要的是，收穫了凱因這樣一個強大的盟友。
“我以前一直對政治不感興趣，即使將來成為了費蘭澤的女公爵，也可以仰仗父親和未來的夫婿。今天跟您的談話，讓我收穫了比您送我的珍貴項鍊還要寶貴的知識。真是非常感謝您，賽普勒伯爵大人。”涅麗向江笑談行了一個屈膝禮。
江笑談看了馬辛一眼，帶著幾分壞笑說道：“我說的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事情，而且您還是可以仰仗未來的夫婿的，包括各種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