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人性之惡
在絲帕特的記憶碎片裡，洛穆路斯大聖堂十分恐怖陰暗，神職人員一個個面目猙獰，聖袍上全是暗紅色的血跡。
不僅是大聖堂，整個洛穆路斯城也全是恐怖的景象，街上多數人都衣不蔽體，那些乾瘦的肉體傷痕累累，身上全是汙垢和血跡，勾不起人任何的慾望。
人群中，有一些穿著華麗的綢緞的肥胖巨人，戴著璀璨的珠寶，這些人身材臃腫，肥肉把綢緞都撐破了，白花花的面板上全是因脂肪過度堆積產生的噁心褶皺。
這些肥胖的巨人隨手拖過周邊衣不蔽體的人，放進嘴裡嚼幾下，便生生吞嚥下去，然而周圍的乾瘦的人卻不躲不避，一些枯瘦的女人甚至還主動蹭上去。
“這還真是....簡單易懂的景象。”
“這個碎片裡的絲帕特，已經接近成年了，她有著優秀的洞察力，能輕易看穿事情的本源，其實如果十字教不凌虐她，她說不定真的能成為一個強大的聖女。”阿貝爾說道。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十字教要凌虐他們的聖女？僅僅是單純發洩慾望？”
江笑談對於十字教的變態行為感到無法理解。
絲帕特確實是個美人，但也並非那種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在她之上的美女還是能找到的，為何十字教的變態要把邪惡的慾望發洩到絲帕特身上？
“可能正是因為她是聖女，教皇才會凌虐她。”阿貝爾說著，臉上帶上了一絲厭惡。
“為什麼？”
“在十字教建立之初，是想要成為一個公正、純淨的教派的。之所以設立聖女這個職位，是為了統御十字教的軍事力量，來制衡教皇的力量。”
同時，十字教的主神徒斯認為，女性的特質可以抑制軍隊這種暴力機構的殘暴性，一個女性的領導者會讓軍隊更加理智且仁慈。
事實上，在十字教建立之初，確實出了幾位偉大的聖女，十字軍在一段時間內，也確實是人類的解放者。
能夠成為人類勢力的唯一教派，十字教有其先進之處。
但是在神聖人類帝國後期，主神徒斯為了保持神格退居幕後，十字教在失去了主神的監管之後，教派的純淨性就開始急轉直下。
為了限制聖女的權力，教會利用十字教建立初期一些不夠嚴謹的教條，並將其惡意曲解，來束縛聖女。
例如，為了防止聖女與手下軍官產生不正當的關係，徒斯設立了“聖女在任職期間，應保持純潔之身”的教條。
這個教條被修改為“聖女一生都應該保持純潔之身”，後來甚至被惡意曲解成了“在聖女任職期間，應定期由教皇檢驗聖女的純潔之身”。
這項教條最終導致了準聖女莉莉絲的叛教以及血族的崛起，但是十字教居然絲毫不認為是教條的問題，反而把一切罪過都歸咎於莉莉絲。
十字教開始變本加厲地壓榨聖女。到了格列高列這個時期，這個教條更被無恥地改成了：“教皇有權力獲得聖女的純潔之身”。
而且，教皇是終身制的，而聖女的任職往往只有十幾年左右，所以一個教皇在任期之內，往往可以依靠這個無恥教條肆意蹂躪好幾任聖女。
聖女這一原本應該是制約教皇權力的存在，最終成為了教皇的禁臠。
但是，聖女統御十字軍這一點是寫死在教條中無法更改的，為了讓聖女對自己絕對忠誠，自某一代教皇開始，凌虐並洗腦聖女，成為了教皇的必修課。
也有無數準聖女像絲帕特那樣，因不堪受辱而自殺。
“說到底，十字教敢於如此虐待聖女，還是因為教條中規定了，聖女必須從平民女子中選出。”阿貝爾說道。
江笑談苦笑了一下，他知道阿貝爾說的沒錯。
在這個世界裡，貴族女子和平民女子完全是兩種生物。
貴族女子雖然多數也只是和親用的工具，但是至少擁有最基本的人權。
獲得了爵位的貴族女子，某些時候與男貴族沒有太大的區別，這點在朱夜帝國尤其明顯，因為兩任皇帝都是女性，所以女性的權力得到了足夠的尊重。像瑪格麗特這樣的女性也可以一展才華。
但在平民階級，就完全不一樣了。
連男性平民都被當做牲畜一樣看待，更不用說體力和受教育水平方面比男性還差很多的女性了。
徒斯的願景是很美好的，他認為只要人們信仰十字教，就可以消除一切不平等，而平民女性獲得了能成為聖女的特權，就自然會受到尊重。
然而他低估了人心的醜惡。
十字教並沒有因為平民女性有機會成為聖女就尊重這個階級，反而因為聖女是出身於這個階級，而想出了種種凌虐打壓聖女的方法。
原因很簡單：平民女性在他們看來，只是生育的工具，洩慾的工具，無法從事重體力勞動的男權的附庸者。
這點在江笑談看來，是一時半會無法解決的。
因為勞動力還未解放出來，在腦力勞動需求過少、體力勞動仍然佔主流的情況下，女性幾乎不可能有平權的機會。
不過，這一點在魔法發達的西大陸，有了一定的改善。
因為魔法對男性和女性是平等的，甚至稍稍偏向於第六感比男性要強的女性。
這樣想來，朱夜帝國能夠做到男女平等，是因為血脈之力也是公平的。
江笑談與阿貝爾談論著性別之間的關係，不知不覺間已經進入了洛穆路斯大聖堂之中。
“這些人裡面沒有精神守衛嗎？為什麼咱們這樣長驅直入，都沒人管咱們？”
“這就要謝謝十字教了。”阿貝爾說道，“十字教的凌虐，早就破壞了絲帕特的心理防線，心防已碎，自然無法生出精神守衛。”
“所以，我們只要在大聖堂找出絲帕特的精神本體就行了？”
“對，解救她的精神本體，然後幫她重建心防。”
“那重建了心防之後，會不會出現精神守衛攻擊咱們？”
“笨蛋兄長，這裡雖然不受絲帕特的表層意識控制，但也能分得清好壞，能知道咱們在幫助她。這種情況下精神守衛自然就不會攻擊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