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帶給他安全感,溫也原本顫抖的身軀慢慢安靜下來。

他憔悴地望著我,緩緩開口:“找到你的男人算是我現在的半個主人,他也是修道之人,我們之所以能找到你,是因為有人動用冥府的關係翻看了生死簿。”

“等等!等等!冥府?生死簿?大哥,你在拍電影嗎?開什麼國際玩笑?”我嗤笑道。

溫也一臉嚴肅:“樂小麥,你已經親眼見過小鬼,還有你十六歲那年突然高燒能聽到很多奇怪的聲音,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人們肉眼看到的樣子,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其他世界,有很多你一輩子都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

他居然知道我十六歲的事情。

我穩定心神,暫時壓住懷疑,追問:“翻看你生死簿的人是誰?”

溫也搖搖頭:“我不能告訴你,不過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是她三年前救了我,為我提供修煉的地方,這次也是因為我要歷劫,她才偷偷翻看生死簿,觸犯了陰律,正在關禁閉。”

“關禁閉?”我不可思議道。

溫也點頭道:“我已經修煉五百餘年,狐獸五百年結出靈珠就能化出人形,再經歷雷劫,便能肉體得道飛昇。”

“可我的靈珠多年前被人盜走,法力受到限制,所以遲遲沒有化形。”

“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仇人,找回我的靈珠,同時東躲西藏地修煉,多次差點被人類打死,三年前我在一處荒廢之地遇到她,這才有了安身之所。”

我腦子有點跟不上節奏,打斷他:“你已經有五百歲了?不是沒有靈珠就不能化成人形嗎?那你現在……”

“半個月前我感應到我的靈珠,於是多日到處搜尋,卻不料遭到埋伏,差點被那人殺死,慶幸的是我獲得了半顆靈珠,所以能化出人形,只是還有半顆在那人手裡……”

我指著他的耳朵,好奇道:“是不是半顆靈珠,只能保持這樣?”

溫也的耳朵動了動,蹙眉道:“不是,我現在元氣受損,很難催動法力,待到康復後,耳朵和尾巴便可退去。”

“那就好。”我嘴上這麼說,心裡有點小變態,這樣挺好的,有耳朵和尾巴,多萌啊。

他繼續說道:“我五百年的大劫馬上來臨,成仙得道在此一舉,雷劫來之前我必須找到那半顆靈珠。”

“為什麼要我幫忙?”我偏頭問道,“你不是有可以檢視生死簿的朋友嗎?讓他查一查不就可以找到偷你靈珠之人的下落了嗎?”

溫也眉頭皺起:“那人是巫族之人,可以躲避鬼差的搜捕……更何況,我一個小小狐獸,不能動用特殊的力量走後門,否則有違天道,無法證仙飛昇。”

“這次她為我翻閱生死簿已經是犯了大忌,後面的事我自已來辦。”

我不滿地抽回手:“那你自已辦啊!把我扯進來算什麼!你不願意連累別人,為什麼要連累我?我只是個普通人……”

溫也深深地看著我,堅定道:“你不一樣,樂小麥,你應該知道自已與別人有些不同吧。”

“是啊,八字全陽,百祟不侵,不僅克自已,還克身邊的至親。”我聳聳肩,直言不諱,“面試前,這你們都知道了啊。”

他搖頭:“除了這些,你還能聽到很多別人聽不到的聲音。”

“你,你怎麼知道?”

“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聲音來自哪裡?你為什麼會聽到這些?”

“來自哪裡?”我迫不及待地追問。

溫也頓了頓,一字一句道:“巫族的大荒之境。”

“什麼?你在說什麼?”我擰眉看向他。

“樂小麥,你從小就不受你母親待見,沒有想過是為什麼嗎?”溫也問道。

我當然想過,之前我認為是八字硬,母親怕我剋死一家,後來我發現並不是這樣。

雖然兩歲以前的記憶我已經很模糊,但母親一直對我很疏離,那雙冷漠如霜,毫無愛意的眼睛我永遠忘不了。

再結合父親之前的話,我幾乎可以肯定自已是父親和另一個女人所生。

可我一直不敢去驗證,我怕自已真的沒有家了。

就讓我還抱著一點點虛妄的幻想吧。

“你腰間的紋身是巫族的印記。”溫也毫不客氣地戳破我的妄想。

“你!”

我又氣又惱,他果然都看到了!

他直直地看著我,沒有摻雜任何不純潔的表情:“我的父母來自大荒之境,奪走我靈珠的人很可能早就盯上我了,甚至我的父母都被他……”

溫也欲言又止,面露疲憊和淒涼,眼底寒意湧現。

“樂小麥,你能幫我找到那個人。”

滾燙的呼吸打在我臉上,猶如羽毛掃在臉上,順著毛孔和血管撓在心裡。

看著他那雙誠懇純淨的眼睛,我沒來由的煩躁,忍不住撓頭,自暴自棄道:“我一個普通人怎麼幫你找啊,我什麼都不會,而且那些聲音一股腦的往我耳朵裡鑽,我根本分辨不出他們說的是什麼!什麼大荒之境,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是你母親在保護你。”

“啊?”我撓頭地動作頓住了,“你你在說什麼?”

溫也坦誠道:“你的親生母親是名巫女,也來自大荒之境,你是她留在人間的血脈,你腰間的印記和手鐲就是最好的證明。”

“樂小麥,從某種意義來說,你也算是個巫女。”

我臉上的肌肉控制不住方向的抽動,好笑道:“巫女?你怎麼不說我是巴啦啦小魔仙?我媽畢業於霍格沃茨?”

“你在說什麼?”溫也蹙眉不解。

我現在沒心情對一隻狐狸解釋動畫片電影,煩躁地抓頭:“哎呀哎呀,什麼也不是!我明確地告訴你,我樂小麥呢,可以照顧你的起居,打掃衛生、洗衣做飯都沒問題,可要我幫你找什麼靈珠,我沒那麼大本事,你還是另請高明!”

溫也眸色深深地盯著我,我本來有些心虛,轉念一想,偷走他靈珠的人都能把他傷成這樣,那多危險,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太姥姥怎麼辦?

於是我挺直腰板毫不畏懼地看著他,告訴他,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賣命的。

“那你走吧。”溫也扭過頭,側臉線條清冷倨傲,神情冷漠,“我不勉強你。”

我一愣,登時更加懊惱,刷的把空調被掀開,跳下床穿上拖鞋,裝作很滿意地點點頭:“好,如我所願,謝謝您高抬貴手。”

“哦,我會把錢退給彥祖哥,至於今天……當我白做了一天的免費勞力。”

“隨便你。”溫也依然偏頭,連個眼神都不給我。

“……”

知道什麼是成人的禮貌嗎?

禮貌就是我恨不得將面前這位撕巴碎了,塞進嘴裡嚼上幾百下,再啐出來,用腳狠狠地踩進泥裡,最後還要保持微笑,雲淡風輕地說一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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