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琦出差回來了,正跟阮虎在辦公室打掃衛生。阮虎看了一眼常威打聲招呼,常威點頭微笑,也跟趙琦點頭。

拎著水壺沿途保持微笑,在開水房跟張小婭打了招呼不再說話,常威站的筆直接水,張小婭小聲嘟囔:“故意站那麼好看,給誰看?”

“常威,打水呢?”王儼在身後叫了一聲。

常威關上水龍頭,轉身露出八顆牙齒,“早,王儼,明天就是建黨節了,很辛苦吧。”

張小婭低聲嗯唧唧著:“就是給小儼看的。”

王儼覺得常威今天怪怪的,好像迎賓員一樣,一切都那麼規矩,又有點疏離感。看到旁邊打水的張小婭,似乎明白點什麼,選了隔常威兩個水龍頭的地方接開水。

常威接好開水,跟張小婭和王儼禮貌告別,精神抖擻走進陽光裡,張小婭打好水在等著王儼。

看著前面的常威,遇到熟人駐足點頭側身告辭,“小儼,常威昨天就怪怪的,今天也這樣,他是不是病了。”

常威:你才病了,我三個旋,鬼都上不了身。

王儼看著寬肩細腰大長腿,人真好看,就是性子有點跳呢。廠子裡聽過常威愛動手,總感覺不真,這麼陽光的少年怎麼會喜歡打架,衣服都乾乾淨淨的,她有點不信。

“可能家裡出什麼煩心事了吧。”王儼回了一句。

“那......”張小婭想說什麼,有點顧忌王儼,最終沒說什麼,在樓門口分別。

王儼鼓了幾下腮幫子,怎麼搞得大家像搶夫一樣,她又不是非常威不嫁,張小婭這小妮子膽大,還要跟常威看電影,最後不也沒看成。

喬亞男最近那麼沉默,是放棄常威了?所以槍打到她王儼身上了?她又沒對常威有特別的意思,有也是少女朦朧的審美偏好,誰要跟他結婚生孩子,那麼長的腿。

真是煩死了,黃副書記昨晚又開始嘮叨,過了七月滿十八歲了,可以找物件了。真不想長大,長大就嫁人,都怪常威。

啐一口,臉紅撲撲地回了人事科。

宋大姐看到她,“王儼,你把這個檔案交給黃副書記,這是明天建黨節流程第三稿,請她過目審批後,再拿給鄧書記秘書,領導那邊開小會定稿。”

“明白。”王儼把手擦乾,接過檔案問道:“科長,明天大會的主持人是誰啊?”

“你想當主持人?”宋大姐笑著說了一句,“明年吧,這次定的是工會的人,他們這幾天很忙。”

後面話沒說,工會出人出力佈置會場,怎麼會把主持人讓出去,這麼露臉的機會,聽說還有局裡領導蒞臨,你黃副書記女兒也不成。

“好吧。”王儼有點小失望,撅了一下嘴巴。

“趕緊去吧。”宋大姐拍了下她的後背,小丫頭挺可愛的呢。

史泰榮開啟門,“就三人在,我嘛耳旁風犯了,明天建黨節誒,咱們採購部要出個節目,忘了介事了,介你嘛不耽誤事了嘛。”

“你們老哥三受累趕緊去找齊主任秘書,每個組都要出人,選上選不上,咱們組也要積極著點,趕緊去吧,還站這悖兒悖兒的。”

找到秘書,告訴他們去冷凍倉庫,排練的人在那邊。

誰這麼有才,知道天熱,到冷庫旁邊選位置排練,好人啊。

沒進門,裡面鬧哄哄,不知道幹嘛的,跟老戲園子候著角兒出場似的喧囂。

十幾個人杵那裡,抽菸嗑瓜子,這是開茶話會怎麼地。

“三組到了沒?採購三組的。”一女的語氣不耐煩叫著。

趙琦舉手示意,“到了,剛接到通知就馬上趕過來了。”

女人不依不饒,“你們組咋這麼磨嘰呢,就等你們了啊。”

估計這是被其他組的人氣到了,拿三組撒火,別的組員關係都槓槓硬,坐辦公室喝茶水電話採購,三組就是蹬輪子下鄉的,地位一目瞭然。

阮虎看著常威,要是平常啊,常威早上去懟幾句了,今天他一直保持微笑,走到角落默默掏出煙抽,誰也不搭理,誰也不給派煙。

呵斥完的女人拍著手招呼大家,“都過來集合,我給大家講吓明天採購部獻給建黨節的節目。”

眾人圍成一個圈,一個二十來歲微胖的女同志,臉上有點雀斑,蒜頭鼻子,還有點齙牙,神態驕縱,有點目空一切。

這是誰家領導孩子,這麼囂張不怕得罪人嗎?要是大領導家的還真不怕,還得有人給她捧臭腳。

“咱們採購部平常業務太忙,沒那麼多時間組織排練,今天挑一天時間必須把節目排好嘍,節目形式就是小合唱,曲目是《工農兵聯合起來》。”

齙牙小雀斑起調子唱了一遍:

工農兵聯合起來,向前進,萬眾一心。

工農兵聯合起來,向前進,消滅敵人。

我們勇敢我們奮鬥,

我們團結我們前進,

殺向那帝國主義反動派的大本營,

最後勝利一定屬於我們工農兵。

......

迴圈唱兩遍,雖然她沒聲樂基礎,這歌是真振奮人心,讓人恨不得舉牌子跟著遊行,跟腐朽墮落的的反動派政府抗議示威。

“這次我們小改動一下,唱三遍,分聲部。第一遍女聲部萬眾一心,到殺向帝國主義合聲,第二遍男聲部萬眾一心,殺向帝國主義合聲,第三遍全體一起唱,聽明白了沒有。”

這小官腔打的,她爸她媽在家也這麼說話?學的挺像。

“個子最高那個誰?你站前面負責領唱男聲部。”小齙牙指著常威。

常威連忙擺手,“報告領導,我是採購三組組員常威。我這人,從小就熱耐藝術,但是沒有藝術菌群啊,唱歌嘛的容易跑調,上小學時候音樂老師給過我機會表現,到小學畢業了這機會也沒用上。”

“黨的生日,我想為咱們採購部爭光,關鍵這嗓子誒,它不像我人長的那麼精神,別再給咱們採購部丟人嘍。一表演,臺下領導一聽,好小子,唱紅歌還跑調,思想不積極,態度有問題,為了咱們的榮譽,我就站後邊嘎巴嘴隨大流好了。”

撲哧撲哧的笑聲,常威大家都認識,肉聯廠顏值擔當,傳說愛去屠宰車間殺豬,不殺豬就跟人比武,以為是個桀驁不馴的少年,沒想到是個碎嘴子。

常威一個美姿顏大眼睛的少年,被傳的像江湖匪幫一樣,咋不說給你們來個西海岸匪幫說唱,喲喲喲,切克鬧。

小齙牙氣哼哼地翻著大白眼,這抬頭紋快趕上聾老太太了,常威嚇得趕緊站最後一排,你這雀斑我能忍受,這抬頭紋我實在忍不了。

“跑調也不許不唱,這是慶祝黨的生日,你不出聲黨怎麼能聽到你的心聲。”

小樣,還給扣帽子,“是是是,我剛才嘴禿嚕扣嘍,我盡力跟上大家的節奏,你們唱你們的,我趕得上就趕,趕不上也不給大家拖後腿。”

“你......”

“對對對,我虛心接受批評。咱們開始吧,時不我待啊。各位,時光如水,生命如歌,為了黨的生日,大傢伙把最大的熱情和力氣使出來,讓祖國母親和黨看到我們這群孩子的崇拜和熱愛。”

果然第一遍合唱殺向那帝國主義反動派的大本營,跑調了!

誰啊?阮虎,嗬,你小子,愣頭愣腦的還跑調,把一屋子人都帶跑調了,人才啊!跟前世內蒙同學一樣,一個長調把一百人帶跑調了。

阮虎發現大家怎麼都不唱了,所有人都看著自已弄啥啊,小齙牙姑娘的目光要把他扎穿了。

小齙牙氣得牙根癢癢,胸口劇烈起伏,弧度還不如張小婭的小車燈,常威目測絕對85A+,沒有托架和墊子,都是實物還原。

“阮虎,你怎麼跑調了?”小齙牙氣得都有點破音了。

阮虎像個靦腆地小姑娘,道歉解釋著:“雯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沒唱過歌,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跑調了。”

“你沒唱過國歌嗎?你那時候不知道自已跑不跑調?”

“不知道啊,跟著大家一起唱,也沒人說我跑調啊。”

常威覺得阮虎真冤枉,跑調的人是聽不出自已跑調,阮虎應該不是心理因素和技巧問題,就是大腦中負責處理音樂和聲音的區域功能障礙。

“那常威怎麼就沒把人帶跑調。”小齙牙指著常威。

挺記仇啊,拿我常威做筏子,我常威只是苟起來,還真不是你家的狗。

只能站出來,“我攔你一句,同志貴姓。”

“免貴姓王,叫王靜雯。”

你咋不叫王菲和賈靜雯呢。人長的挺隨便,名字很明星。

“王靜雯同志你好,我不是幫阮虎說話,就事論事,我們跑調的人為嘛愛跑調呢,跑調是大腦裡某個區域有點失調,就像有的人長短腿一樣,也不影響幹革命。”

隨即臉色嚴肅,“王靜雯同志,我要批評你對待同志的態度,對身體先天不足的同志帶歧視目光,不能很好正視幫助這些需要關懷的同志,而是以不友好訓斥的方式,我黨早就嚴禁打罵同志,你怎麼對同志這麼無情冷酷殘忍,請你跟阮虎同志道歉。”

“不......不用了吧,靜雯姐就是著急。”阮虎低著頭替小齙牙解釋。

心裡也有點小小的不舒服,常威這話聽著怎麼像罵他腦子有病呢,是不是剛說他先天不足,大院那傻子就是生下來什麼不足,是罵他大傻子嗎?但是常威的語氣又很正義,到底是不是罵他阮虎傻子?

“對不起阮虎同志,我剛才語氣不好,向你道歉,常威同志,這樣可以嗎?”王靜雯很快恢復冷靜,鄭重道歉後眼神深藏著惱怒。

又得罪一人,屬於是飛來橫禍,不替阮虎說話,一會兒還得找常威的麻煩,肉聯廠女同志都跟他有仇啊,啊,啊,土撥鼠咆哮。

“我也沒有嗆您的意思,就是替我們這些被人誤會的跑調同志說句話,不是誠心跑調的,就是能力不足,各位包涵,我跟阮虎在後面,我拉著他的調,別讓他影響合唱。”

中午,排練的很順利,下午再給齊主任表演一次就可以了。

常威跟阮虎一直嘎巴嘴,腮幫子都有點唱脫鉤了,阮虎跟著常威拿飯盒去打飯,“常威,你說實話,你真的跑調嗎?”

“跑啊,我還跑馬拉松呢,我對音高的感知能力較弱,你是認知神經心理範圍的跑調,咱倆人跑調原理不一樣,趕緊打飯,餓了。”

阮虎拿著飯盒總覺得不對勁,認知神經是什麼神經?神經病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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