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來不及多想，從沙發上拿起衣服就往門口走。
我記得附近有一家建行營業廳，來回路程不會超過十五分鐘。
定能在這二十分鐘內完成取錢。
下到二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這個林若欣沒告訴我密碼。
快速返回房間，林若欣依舊在沙發上坐著。
我氣喘吁吁扶著門，
“你...你還沒告訴我密碼。”
林若欣頭也不扭回道：
“001031”
將密碼記在心裡，馬不停蹄的向建行趕。
外面的雨水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
好在現在的雨並不算很大，我拿出來的衣服又有帽子，不打傘也沒關係。
來到建行，我將卡插進去，輸入密碼，靜等著系統反應。
這次給了張建軍這筆錢，明年整個一年算是解脫了。
再也不用接他們永無止境的電話。
也再也不需要聽他們逼逼賴賴了。
心中的興奮之情又蔓延開來。
隨著系統反應過來。
盯著螢幕上的數字。
我啞口無言目瞪口呆。
心中的熱情與興奮瞬間被冰封。
外面冷冷的雨水還在我身上我下滴著水。
我的心卻再也沒有了剛才的興奮。
螢幕上清楚寫著餘額：元。
怪不得林若欣問都不問我就敢把卡給我。
合著她這張卡中根本就沒多少錢。
天吶，我早應該想到的。
我只是和她相處第二天的租客。
她怎麼會輕易相信我呢？
我真是，好蠢。
取出卡走出自動銀行。
在屋簷下，我點起一根菸。
晚上的下雨天有一點冷，室外溫度不足十度。
用力哈氣一下，甚至可以看到白霧。
我已經不在想著二十分鐘內回去。
是啊，遵守這個時間已經沒有了意義。
我不怪林若欣，她這樣做是正常的，也是可以理解的我。
我怪我自已，我攤上這樣一個原生家庭，是我的錯。
雖然我已經很努力的想爬出來，想努力向上，做一個好孩子。
做一個好男人，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可以做一個好丈夫，好兒子。
如果有可能。
將菸蒂熄滅，我將帽子帶上，一步一步向家走去。
回去的路上，張建軍又給我發了幾天微信，都是催著今晚務必要湊齊這筆錢。
被打的那家要的緊，說今天不給，就讓張明去坐牢。
我輕蔑一笑，他坐牢和我有什麼關係。
回到家中，房門開啟的一瞬間，林若欣緊著眉頭站在衛生間旁。
“你不是說回來修衛生間門嗎？為什麼還沒好。”
我站在門外，任憑雨水從上滑落滴到地面。
現在自已和落湯雞一樣，如果進去一定會把客廳的底板弄髒。
林若欣一定會不開心。
她雖然是房東，但客廳是公共區域，我也不想收拾。
“師傅說今天有事來不了，所以退單了。”
“你...”看林若欣的神情她是又想說出那句你這個騙子。
但當她注意到我落湯雞般以及沒落的眼神，終究還是把話活生生嚥了回去。
她眉頭不再緊閉，背對著我走向沙發，“進來吧。”
我走進去，將卡放到茶几上。
雨水從衣服流到茶几。
林若欣並沒有馬上收卡，而是責問道：
“你是小孩子嗎？外面下雨不知道打一把傘嗎？看現在客廳都是你的腳印...”
我直接將她話打斷，語氣平和而低落，
“我一會收拾，卡中錢我沒動，我先回去了。”
“你....”
不再管林若欣，我回到房間關上門，開啟手機尋找著可以借錢的人。
林若欣的聲音又在外面響起，
“記得洗澡，明天感冒了，沒人管你。”
“知道了。”
將房間內空調開啟，暖風吹出來，有了絲絲暖意。
一連找了十多個人，面對借錢這種事情，都下意識的說沒有。
我也理解，現在借錢很難，尤其是我這樣已經在外面欠了很多錢的人。
一番操作無果，敲門聲響了起來。
“張遠，衛生間裡有熱水，你一會一定要洗澡，不然真容易感冒。”
“嗯。”
說完這句話，張建軍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嘆一口氣，無奈接起來。
他在電話中又又又在催錢。
我生氣大喊道：“我他媽也得有錢，我又不是銀行，兩萬塊錢說給就能給嗎？”
“不行，你今天必須給我，那家人真的催的很緊。”
我不想與張建軍在爭吵，直接掛了電話。
整個身體靠在椅子上，頭望著天花板，想著去哪裡給他弄錢。
這時候，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
是一個上海電話號碼。
這個時間段應該不會騷擾電話進來，畢竟那些人也是要休息的。
所以，應該是我認識的人。
我接起來，禮貌的問了句，“你好哪位。”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緩慢的說：
“是我，王楠。”
這個聲音我在去年聽過無數次，
但現在聽起，依舊內心激動。
“哦，你好，怎麼了？”
“昨天的錢收到了嗎？”
“嗯，謝謝，收到了。”
“那就好，我就是打電話確認下，很抱歉。”
王楠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我攔住她，
“等一下。”
如今死馬當活馬醫，她拿著我的相機一年。
我和她姐兩萬塊一年不過分吧。
“怎麼了？”
我沒有猶豫，直接開口。
“你有沒有兩萬塊錢，我急用。”
聽到借錢，那邊沉默。
果然，曾經的海誓山盟在借錢的時候，也會淡然失色。
當我不抱希望的時候，王楠張口道：
“嗯，我借你，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你發我支付寶就好了。”
“你不需要給我借條嗎？”
哎喲，把這個事情忘記了，以前和朋友借錢不需要借條。
正常流程確實需要。
將地址告訴王楠，她說她在附近十分鐘到小區門口，讓我在那邊等她。
掛了電話。
從抽屜中拿出紙筆，書寫上正規借條資訊，按上手印。
拿起衣服走出房間。
林若欣在沙發上打電話，見我出來和我說：
“張遠，你等一下。”
“我現在出去一趟，你有事等我回來再說，不會太久。”
沒等林若欣的繼續回話，我開啟門快速離開。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我一路小跑到保安亭的屋簷下躲雨等王楠。
她比我想象中要來的早，從計程車上下來，她撐傘向我走來。
亦如去年她面朝大海，揹著手走著貓步向我走來那般美麗。
“張遠？”她的話將我從思緒中拉回來。
“是我。”
王楠上下打量著我，
“你怎麼全身溼透了？”
她伸手輕輕將我額頭上正滴著水珠的頭髮剝開。
一臉心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我此刻覺得她看到我這狼狽樣。
雙眼瞬間通紅，彷彿下一秒就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