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探
書房的窗半開著，春風輕拂而入，帶動著簾子泠泠作響，墨隱走至窗前駐足片刻，方又緩緩回到座位。
桌上靜靜躺著方才青恆送來的冊子，他略帶猶豫地翻開它，冊子內詳盡記載了子桑靖這一月以來的所有行蹤。
自那年雲朔之後，他便未曾再見過她了，如今，也只能透過這些零星的記錄，一點一滴拼湊起她的一切。
得知她何時凱旋，知道她如何受傷，瞭解她交了多少朋友，也明白她為了他付出多少努力。
墨隱看完最後一頁後合上冊子，輕嘆一聲，隨即站起身來，向書架走去，他伸手在書架某個隱秘的位置輕輕一按。
頓時，一連串低沉的機械聲響起，整個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一扇窄小的暗門。
暗門後的空間並不寬敞，陳設也頗為簡單，一個質樸的木質書架，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墨隱抬腳走進去，輕柔地將冊子放置在書冊的最上層，而就在鄰近的桌面，平鋪著一幅畫卷。
畫中的女子身著紅衣，騎著黑馬，衣袂飄飄，英姿颯爽，這是他第一次見她時的場景，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與她相認相識。
回來以後，他便親手畫了這幅畫，每當想起她的時候，就過來看看。
*
青恆從書房出來以後，問了元伯才知道青羽被罰的事情，他回房取了東西，才往禁閉室走去。
禁閉室內，青羽端坐於桌前，一邊提筆抄寫，一邊碎碎念著。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眼睛一亮，“三哥？！”
他隨即放下筆起身，於此同時，門被從外往裡開啟，青恆就那樣背手站立，笑著看他。
“三哥！”青羽快走幾步一把將人抱住，“你終於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我也想你，”面對青羽的熱情，青恆無奈地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許久未見，青羽長大了怎麼還那麼愛撒嬌。“
“哼哼，”青羽哼了兩聲，而後退出他的懷抱，狡黠一笑，“三哥這次回來可有帶了禮物？”
“你三哥哪次回來不給你帶禮物，”說完，他伸出一直放在背後的手，晃了晃手中的東西，說道：“看看喜不喜歡？”
“哇！是小兔子！”青羽看著面前毛茸茸的小東西，發出一聲驚歎，緊接著他又伸出手指穿過籠子摸了摸，“真可愛，謝謝三哥！”
在他逗弄小兔子的間隙，青恆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之前怎麼惹公子生氣了？”
“我沒惹公子生氣。”青羽下意識反駁道。
“那公子怎麼罰你半月禁閉還有抄寫二十五遍族規的？”
“你都知道了，”青羽低下頭，嘟囔著，“我就只是小小談論了一下大小姐。”
“你呀，”青恆無奈地搖搖頭，“你明知道大小姐在公子心中的地位，你還胡亂說話。”
“我也沒說什麼。”青羽小聲說道。
“那你的族規抄得如何了？”
“還剩下十篇，”青羽的目光轉向他，眼中閃過一絲機智，他推著他往書桌那邊走，將人按坐在椅子上，“三哥，幫我抄一些好不好？”
“我可不敢，如果被公子發現了，別說你了，我也是要被罰的。”
“三哥~”
“行行好~”
“三哥最好了，幫幫我~”
面對青羽的撒嬌，青恆有些招架不住了，尤其他還是他唯一的親人，年級又比他小得多，他從小到大都無法拒絕他。
“好了，我剛才見過公子，公子說了，你這一次的責罰免了，不過下次再犯，還是要罰的。”
“真的？”青羽有些不相信，又再次問他：“公子真那麼說了？”
“自然，三哥還能騙你不成，還有，你一會收拾一下，我們明日一同前往洛京城。”
“那三哥是能多留幾日嗎？上次說好了要教我武藝的，三哥不會忘了吧？”
“沒有忘，”青恆寵溺地看著青羽笑了，“公子允了我，只要完成了這次任務，就給我休息一段時日，到時候我便教你。”
*
深夜，月淡無光，整座洛京城都陷入了沉睡之中，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打更人兢兢業業，恪盡職守。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打更人從這條街道離開不久，兩道黑影從二樓的窗戶輕盈地躍下，無聲無息地穿過條條街道，最後停在了一座府邸附近。
這座府邸佔地廣闊，建築繁多，硃紅色大門上懸的牌匾赫然用金粉書寫了三個字——太子府。
“大小姐，到了。”說話的人是陸昭。
“一會我們分頭行動，”子桑靖指著某處位置，冷靜地說道：“你從這邊進去往左邊走，小心行事，切記莫要驚動旁人。”
“是，大小姐亦要小心。”陸昭應允一聲，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
子桑靖則移步到另一處牆下，她利用周邊的環境作為支點，輕盈一躍翻過圍牆，在夜幕的掩護下，她在太子府內穿行自如。
“誰在那！”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道男聲。
子桑靖一驚，她迅速藏進旁邊的假山之中，試圖將自已的身影完全隱匿，然而，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就在她以為避無可避之時，另一道聲音響起，“怎麼了？”
“老徐？”先前那道男聲有些遲疑，“剛才是你在這嗎？”
“是呀，是我，我剛從那邊過來，沒發現有何異樣。”老徐的聲音帶著一絲困惑，他顯然並未意識到旁邊假山內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那可能是我聽錯，我還以為……”那道男聲似乎鬆了口氣，隨即兩人交談著漸漸走遠。
子桑靖聽著周圍再無聲音後，悄然探出頭來，確認四周無人後，她迅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已是子夜時分，府內沉浸在黑暗中，子桑靖小心翼翼地探查著，卻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她行至一處院落，發現這處佈置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這裡滿園都是盛開的桃花，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如夫人，都已經這麼晚了，我們回去吧。”
如夫人？
子桑靖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她之前的情報裡就有提到過，陳濤最寵愛的女人就是這個如夫人。
然而，當那素衣女子轉過身後，子桑靖看清她的面容，她的瞳孔瞬間收縮。
怎麼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