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魏漢林收拾利落後就出了家門,他拐過幾條街在一家名為“雅芷戲院”的門口停了下來,他抬頭看了看店名就進去了,中間大戲臺上正唱著戲,下面叫好聲不斷。 魏漢林看到一個夥計模樣的人,上前問道“你家老闆在哪?”夥計指了指二樓的一個房間。
他上了二樓直接推開了門,裡面一個年輕男人正坐那喝著茶,看見來人立馬站起來作勢就要抱他,嘴裡還道“嗬,你終於捨得從大上海回來了,可想死我了!”魏漢林也張開手,兩人擁抱了一下。
此人正是師雲星,雅芷戲院老闆。
“不見得吧,想我也不來找我,還是我來找的你”魏漢林道。
“我現在可不敢去你家,你能找到這來,肯定是姨母說我什麼了吧,我猜猜,咳咳,雲星那孩子不務正業,去開什麼戲館,你去了得好好勸勸他。”師雲星捏著嗓子道。
“哈哈哈,你倒是挺了解我娘啊,說的一模一樣。”魏漢林笑道。
“哎,何止你娘,全古樟鎮的人都知道師家出了個浪蕩子,不說我了,煩!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提前說一聲”師雲星拍一下魏漢林肩道。
“昨天剛到”魏漢林邊說邊躺在他那寬大綿軟的搖椅上“這個舒服呀,你倒是會享受。”
“那可不,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師雲星邊泡茶邊說。
魏漢林偏頭看著他泡茶的動作道“我也很好奇,你怎麼突然想開戲園子了?”
師雲星斂了笑,落寞道“我何嘗不想光耀門楣,但我大哥那人心思重,怕我動搖他未來家主的地位。”
魏漢林沉默一會兒道“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師雲星嗤笑道“誤會?呵!我倒希望都是巧合,我剛回家那會兒,一次大哥讓我跟郭叔去夏水村集採,我以為大哥在鍛鍊我,巴巴就去了半個月,回來才知道我爹請了個大師傅,聽說那人的鏤空手藝僅次於當年的範俊興,我前腳剛走,後腳師傅就來了,我哥因為這事還捱了爹的罵,類似的事多著呢,就算我心再大,也明白他那點心思了。”
“那你以後什麼打算?”魏漢林問。
“沒什麼打算,每天聽著曲兒,玩兒幾年再成個親,與其家裡搞的烏煙瘴氣,兄弟不睦,還是現在逍遙自在。”師雲星嘆口氣道。
“玩幾年?你問問你爺爺答不答應。”魏漢林說。
“有什麼不答應的,我哥已經在開枝散葉了,再說我現在這樣,哪家好姑娘願意給我”師雲星把一杯茶推給魏漢林,接著又說“倒是你,帥氣又多金,還是上海商會薛會長的得意門生,跟你的姑娘怕是得排隊吧,沒學你老爹,帶一個回來?”
“去你的,我是去學手藝的,又不是去風花雪月的”魏漢林道。
“那也不衝突啊,可以兩不誤麼!你還當不當我是兄弟了,說吧!”師雲星挑眉道。
“真沒有,沒遇到合適的”魏漢林喝了口茶道。
“你在這時說年紀小,出去後又說不合適”師雲星撇撇嘴,接著道“這說出去誰信呢,首富家公子二十出頭了還是童子雞,哈哈哈……”
魏漢林隨手拿起桌上的紫砂壺作勢要砸他。
“別別別,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把。”師雲星忙擺手說。
魏漢林斜了他一眼,放下茶壺又靠向椅背,並把右手搭在了額頭。
師雲星上前把他的寶貝茶壺拿了過來,不怕死的又道“那你可就不行了,你那表哥賈寶兒,十三歲他祖母就給安排了通房丫頭,去年跟鎮上一富戶女兒成了親,聽說是那廝酒後輕薄了人家姑娘,那家人要報官,不得已才娶的,他那樣了還老惦記我家玫寧呢,我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師雲星一臉憎惡的說。
魏漢林沒接話,無甚興趣,從躺椅裡起來道“好了,不說別人了,出去吃飯吧”。
“好吧,走,你家善堂那邊新開了家酒樓,裡面的菜色不錯,去給你接風洗塵。”兩人說著就出了門。
這家酒樓開在魏家善堂對面,兩人進了酒樓到二樓靠窗找了個位置坐下。
旁邊桌坐著幾位姑娘,正嘻嘻哈哈的說著什麼。
“看,出來了出來了”其中一個靠窗的姑娘喊道。
真的麼,在哪兒,幾個姑娘七嘴八舌的都圍在了窗邊。
“文雅帥氣,怪不得你要你爹去給你說媒。”一個姑娘道。
“瞿少青,名字也好聽,趕明兒去寺廟合一合名字,看你們有沒有夫妻緣分”另一個姑娘道。
穿鵝黃衣服的姑娘拍了剛說話姑娘一下道“琳兒,你小點聲,讓人聽到不好。”
那姑娘道“怕什麼,你這樣前怕狼後怕虎的,瞿少青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其餘姑娘附和,是啊,是啊,每月來看一眼有什麼用,人家又不知道。
善堂每月十五都會放濟一次,裡面的東西大多都是別人募捐來的,每月來領救濟的人也就那些人,善堂的人也基本都認識。
“瞿少青?”師雲星嘴裡嘀咕了一句,也向窗外望去。
看了一會兒,師雲星道“哈,看著就是那小子,大致模樣還跟小時候差不多,就是長開了。”
魏漢林也走到窗前向下看去,只見那人身著藍色長衫,顯得面板白淨,身材瘦削修長,身上揹著一個方形揹簍,裡面貌似裝著書本,他正笑著跟善堂的人說著話。
那些姑娘簇擁著鵝黃姑娘下了樓,嘴裡還唸叨著,快走快走,要不他就走了。
一會兒就看那群姑娘跑到了瞿少青身旁,幾個姑娘說著什麼,魏少青先是錯愕、呆愣,然後也說了什麼,說完跳上旁邊一輛馬車走了。
鵝黃姑娘貌似在抹眼淚,旁邊姑娘安慰著。
“嘿,還挺招桃花嘛,姑娘倒挺水靈,要傷心嘍,痴心錯付啊!”師雲星說道。然後坐回座位對魏漢林笑說“說起來這瞿少青跟你家挺有緣啊,小時候需要你家接濟,現在還需要,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啊,哈哈。”
魏漢林看著外面,沒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