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敏先前一直在記錄,目光並未專注停留在林平身上。此時聽到陳鋒給林平下了這樣的判斷,一時好奇心大起,連忙追問:“陳隊,你從哪兒聽出來的?”

陳鋒故作神秘地搖頭,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已的眼睛,道:“不是聽出來的,而是看到的。你應該知道在心理學中人眼珠轉動的方向代表了他此時的心理狀態吧。在我詢問林平最後一個問題時,她的眼珠並未向左上方移動,而是恰恰向著右上方移動並停留,這說明她當時的大腦正在想象一幅新的畫面。什麼情況下是需要想象一幅新畫面?難道不是從未發生過、從未經歷過的事情,才需要進行幻想加工。”

“陳隊,你最後一個問題是,黃大山失蹤前有無異常情況發生。”沈敏反應很快,“林平當時的回答是他是有什麼事兒,但是沒有告訴她,所以她也不知道。”

陳鋒道:“是啊。她也算是回答我了,只不過這個回答真假摻半。真的是黃大山在出差前一晚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在紛擾著他,假的是林平一定知道是什麼事情。就在這個地方,林平選擇了撒謊。”

沈敏往裡深想了下:“這麼說,林平對黃大山並不是真的一無所知?”

陳鋒繫上安全帶,再轉頭看了眼這個高檔小區,保安亭裡的保安先前已經打過照面,此時見這輛桑塔納汽車還停在門口不離開,想趕又不敢趕,一張臉上滿是糾結。陳鋒收回目光,示意沈敏開車。在路上,他想到:林平和黃大山是一起白手起家的夫妻檔,作為這樣一個共苦過的女人,她真的願意放棄這份果實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時間來到了2月4日,距離渠江女屍案案發歷經過去了五天,距離度假區兇殺案則剛過去12個小時。一大早,一大隊幾組人馬分頭行動。

陳鋒和沈敏從林平家離開後不久,陳鋒就接到了來自支隊長李長春的電話,李長春瞭解了目前黃大山案件的基本情況,立馬丟擲一個問題:“黃大山案件和田園案件其中有沒有潛在的隱藏關係?”

“我認為有。調查發現田園在遇害當晚出現在團山鎮,而黃大山也是在當天遇害。這兩個案件被害人在同一個時間雙雙遇害,不應該是巧合,而是有預謀性的。”陳鋒知道兩個案件到如今關聯甚密,只是出於習慣,在沒有完全掌握清楚的前提下,他講得很嚴謹。

李長春打斷道:“朱副局長給我打過電話了,說過黃大山的候選人身份問題,也說過第一起案件發生已經五天了,這又發生一起案件,兩起案件交織,影響了偵破效率。朱副局長提起來,我感覺臉紅。陳鋒,我還有幾個月就退了,命案必破,這是對我退任的句號,也是對你接任的感嘆號。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陳鋒感覺壓力山大:“我們目前將重點放在了黃大山和田園兩人的社會關係上,我認為這個方向是對的。從目前的摸排情況看,不管田園還是黃大山,都和田樹有關。”

李長春道:“話是這麼說,可是,拿不出證據啊。”

陳鋒和李長春在電話裡你一句我一語地討論得很深入,等結束通話電話,已經是中午。

陳鋒道:“晚上8點開第二次案情分析會,田園的案子,黃大山的案子,真讓人頭疼。”

沈敏問:“今晚就開第二次案情分析會?一個白天情況不一定摸得全,不能再晚點嗎?”

陳鋒揉了揉臉上發麻的肉,道:“早點碰個頭,提振下士氣,然後一起吃個飯。”

沈敏沒反應過來,吃個飯就吃個飯,怎麼感覺像是刻意安排。

陳鋒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你別苦著臉了。黃大山死了,雖然田園案件的這條線索斷了,但誰說不是因禍得福呢,這事兒一出,本來只是浮在面上的黃大山成了線頭子,透過他,咱們順藤摸瓜,說不定能挖出田園案的真相呢!否則,田園案一直像是在迷宮裡打轉,弄得隊里人人像是熬鷹一樣痛苦。還有,今兒是你的生日,晚上還是小聚一下,以茶代酒,也給你過個生日。”

沈敏完全忘記今天是自已的生日,聽到陳鋒說起,這才恍然大悟,面上雖然不顯,但心裡已是一片暖流。於是在吃午飯的時候,他死活要請陳鋒吃麵。

回到隊裡,陳鋒讓李婷預定了一家江湖菜館的包間,並通知大夥兒六點集合用餐,然後讓她將整理出來的黃大山基本情況資料拿給他看看。李婷雖然現在懷有身孕,考慮到一線辦案的危險性,組織上便安排到暫時做內勤工作,但陳鋒知道刑警之間也存在著“鄙視鏈”,一線的自然瞧不上長期坐辦公室瞎指揮的,他們管這叫“紙上談兵”。李婷苦於身體原因,只能服從組織安排,幸好陳鋒瞭解她的心理,做到了“人盡其用”,讓她也參與案件偵破前期的資訊收集整理工作。

沈敏回來後,歇了會兒便徑直奔在黃大山城建公司調查的另一組去了,人手有限,時間緊張,所有的隊員都給掰成了兩半用。陳鋒便仔細看起了黃大山的基本情況——

黃大山,男,今年剛好四十六歲,妻子林平,今年四十二歲。兩人並不是江城市本地人,而是鄰市蓉城人。育有一女,已滿十三歲,正在新加坡一所中學就讀。黃大山名下有一家江城城市建設有限公司,公司成立於2005年,發展至今已有十六年,目前已是江城市房地產龍頭企業,也是江城市的納稅大戶。而身為董事長的黃大山本人是江城市十大民營企業家,更在今年即將要當選市政協委員。其妻林平,和他同鄉,都來自蓉城市下轄的一個小鎮。根據工商年報資訊顯示,林平曾經擔任江城城建公司的總經理兼財務總監,但在2006年,林平不再擔任城建公司的任務職務,徹底退出了公司經營層。黃大山歷經商海沉浮,社會風評較好,皆是因為他堅持做慈善事業。其中,江城市福利院是他長期對口資助的單位,每年都會有固定的一筆錢撥付給福利院,林平有時候也會在福利院參加一些志願者服務活動,這些都有相應的報刊宣傳報道。

這就是黃大山的基本情況,雖然挖的並不深入,但對陳鋒來說也足夠了,至少從中他敏銳地察覺出了一個疑點——林平曾經是城建公司的總經理兼財務總監。陳鋒雖然是做刑偵的,但經偵那邊的同事多少也會互相交流點業務知識。他可是知道,在現代企業制度中,總經理和財務總監這兩個職務可比董事長管用的多,畢竟董事長是發號施令的,而真正的操盤手則是總經理和財務總監。林平能在城建公司裡一人身兼兩職,絕對不能用現在她“全職主婦”的身份來看待當時的她,同樣現在的她和當時的她也不能視為兩個人。

“當時的她究竟是何原因被一次性直接卸下了兩個職位,而她又是怎麼說服自已完全脫離公司經營圈,做起了一個兩耳不聞公司事的家庭主婦?”陳鋒眼睛盯著這份資料,腦子卻在飛快運轉,“還有黃大山是因為什麼原因要去度假區?是誰和他提前約好了嗎?”想到這裡,陳鋒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黃大山不會開車,那他是自已打車?或是有人專程送他前往度假區?如果是專人送他上山,是誰?他的行程都是由秘書和總助安排,連同私人行程都不除外。會是這兩個人嗎?

正想著入迷,“轟隆”一聲悶雷在耳邊炸開,陳鋒猛地回過了神,他看向窗外,歇了不到半日的大雨又傾盆而下。走廊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他站起來,循聲走到了辦公室門口,一眼就看見被淋成落湯雞的周海明和王釗,兩人滿褲腳的泥點子,一路跑來,地板磚上全是泥印。

周海明對陳鋒揮了揮手,道:“我真是服了,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天也亮了,後山的現場我們立馬準備拍照攝像固定痕跡,誰知道又下雨了。後山那段路完全沒法子看了,那山路沒硬化,一下雨全是泥漿,嘩嘩往後山山腳下流。那保安老張說,這後山以前下雨都沒事,後來是小區建成時把大量的施工棄渣倒在這裡,又沒有相應的水土保持措施,結果一下雨就垮塌,流到度假區和景區兩邊淤泥滿地。”

陳鋒昨晚就因為這場大雨已經對現場不抱希望了,看著溼漉漉的兩人,皺著眉頭問:“你們沒穿雨衣嗎,怎麼全身溼透了?”

王釗沒有解釋,只道:“雨太大。”

陳鋒眼光越過周海明和王釗,瞧了瞧跟在後面一起從團山鎮現場回來的一個新偵查員,這人手裡拎著件雨衣,除了褲腳,衣服大體保持乾燥。他微微皺眉,然後對周海明和王釗道: “你倆趕緊去換身衣服,別感冒了。”

等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後,陳鋒問年輕的偵查員兩人怎麼回事。偵查員支支吾吾地道:“就....就那後山有一面斜坡,周哥往上爬的時候結果腳下一滑,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王哥的懷裡....當時,大夥兒都笑了.....可能他們覺得不好意思吧.....”

陳鋒聽懂了,想著剛才兩人中王釗明顯不願多說的態度,就知道周海明這個粗線條的人壓根沒往心裡去,而王釗心思敏感,被眾人這樣笑話,難免羞惱。

等周海明和王釗換好衣服,幾個外勤小組都陸續返回了。李婷張羅著大夥兒前往定好的飯店聚餐。好幾個小組都想將調查的結果向陳鋒彙報,陳鋒舉雙手投降:“咱們先吃飯,先吃飯啊,人是鐵飯是鋼,你們都跑了一天了,不餓得慌啊!”話都說這兒份上,再有強烈的傾訴慾望也得給控制住。一行人便頂著風雨直奔飯店。

此時的江城市,不過傍晚六點,卻已是一片漭漭黑夜。狂風大作,撕裂著天空。豆大的雨點疾速地落下,砸在地面上,揚起一股股水汽,即使舉著傘,也無法阻擋全身被雨水溼透的命運。

李婷肚子大,她先一步大夥兒慢慢出發,此時已經站在飯店門口等著了。見一夥兒人除了童年打了把傘,其他的男人居然無一人撐傘,全都將衣服頂在腦袋冒出跑來,這場景直叫她無奈搖頭。

李婷道:“你們可真夠作的!這麼大的雨都不打傘,看樣子是對自已的身體很有自信。”

一夥男人衝著李婷嘿嘿笑,顯然是對她的話不怎麼上心。有人問李婷:“口味來重的啊,今兒跑了一天了,就想吃點鮮辣的,刺激刺激。”

李婷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隊長陳鋒的背影,壓低了聲音道:“待會兒還得開會,悠著點吧,別吃太重口味,拉肚子了。”

剛進入包廂,問詢而來的老闆就熱情地招呼起了陳鋒一行人,老闆以前就在老分局對面開飯店,那時候取了非常應景的名字——“魚水情”。後來,新建了分局大樓,分局整個隊伍都搬走了。飯店經營就冷淡了不少,這老闆就迷信非得在公安局這種陽氣盛的地方開飯店才能發。於是也不嫌麻煩,又將自已的店搬到了新分局大樓旁邊。

陳鋒知道這些來龍去脈,給一夥人閒聊道:“這家的肥腸魚不錯,以前在老分局的時候,我和海明來吃得多。這幾年搬了地兒,再加上血壓高了,不敢吃太辛辣的,就很少來了。今兒是沈敏生日,我們就一切從簡,算是給他慶個生,這是咱們隊裡的傳統,你待會兒也別客氣。”

最後這話是看著沈敏說的。

沈敏已經有了一個下午的心理準備,他跟著陳鋒不過一年,雖然陳鋒在職務上是他的上級,但更多時候,沈敏把他當師父看待。師父能記住還能給他親生,他已經很知足了,要知道除了自已的父母,誰還能惦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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