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海、黃大山、田園、田樹,還有個這個假冒的“胡金泉”,由渠江女屍案拔蘿蔔帶泥地牽扯出了這麼幾個人,而這幾個人又在黃大山的案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目前從表面上,這些人裡有受害者、有被害者家屬,還有自稱關係平平的朋友,最後還有一個可疑人員。各種角色輪番登場,讓陳鋒頭一次感受到了一種陷入迷霧走不出去的焦灼感。不過這種焦灼感很快就被周海明和王釗接連帶回來的兩個訊息給沖淡了——真的胡金泉調查有結果了。而另一邊,偵查員在想繼續深挖田樹兩姐弟經濟狀況時,也終於發現了端倪。

2月5日晚上九點,距離渠江女屍案案發已經過去八天,度假區兇殺案案發也已過去兩天。依舊是那棟刑偵老樓的二樓辦公室,此時辦公室燈火通明,空氣中瀰漫著泡麵的香味,奔波一天的偵查員們正簇擁在一張長條桌上埋頭吃泡麵,李婷貼心地從家裡帶來了自已做的小菜,化身為飼養員向這些飢餓的動物投遞著鮮美食物。

今晚一大隊大部分都來了,有一組偵查員已經緊急前往了真胡金泉的老家,調查其本人的真實情況,一有結論會立馬向陳鋒反饋報告。老樣子,沈敏首先和眾人一起回顧和梳理今天行動以來調查得來的各項資訊,從而為判斷下一步偵查方向提供決策依據。

跑了一天,陳鋒有些疲倦,用力抽了口香菸,然後簡明扼要地說道:“有三點,第一,假胡金泉能夠自由進出採石廠,說明他在採石廠有熟人,至於是誰,我們不得而知;第二,在採石廠的工商登記資訊中,出現了李興海的名字,他在這家採石廠擔任總經理。目前表面看來,他與案件沒有直接關係。但既然直接關係沒有,那間接關係呢?最後,在田園案件中,我們一直沒有摸清楚,黃大山給了田園的那些錢究竟去了哪裡,兩姐弟的銀行賬戶都找不到,結合到黃大山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只有田樹口中所說的不到十萬。這或許也是一個方向。下面,海明,你將調查胡金泉的結果彙報下。”

周海明道:“好。在1月30日晚上我們第一次在渠江團山段發現了胡金泉,在將他帶回派出所後,我們對其進行了身份核查。當時他拿出來的身份證是真實的,但因為他的臉部被嚴重燒傷,整個人又蓬頭垢面,並沒有對其面容進行完全比對核實。鑑於這個前提,我們沿著‘胡金泉’身份證上的地址進行調查,他的地址顯示為‘蓉城市武大縣洗馬鎮白廟村’,輾轉聯絡上白廟村的村支書,在電話中瞭解到了真胡金泉的一些情況。據村支書回憶,胡金泉已經外出打工有兩年之久了,這兩年人都沒有回來。提及他臉上是否有燒傷的事情,村支書予以了否認,但更多的情況他不清楚。目前,我們的人正在白廟村實地調查。”

陳鋒道:“如果說胡金泉已經兩年沒有回去,而他本人的身份證又在他人手中,要做好真的胡金泉極有可能遭遇不測的心理準備。我們下一步要全力追查胡金泉的下落。”

他又看向王釗:“田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王釗道:“我們在繼續追蹤田園兩姐弟個人經濟狀況的時候發現,田樹並未給其母親報死亡,所以其母親的身份資訊仍然有效。根據這個發現,我們調取了其母親名下擁有的所有銀行賬戶,終於發現了其中一個賬戶裡有資金流入,時間最早可以追溯到兩年前,最開始的金額都是幾千,後來逐漸增加,最大一筆是二十萬。但是這些錢都是以現金方式存入,所以無法確認這些錢來源於何人。但是,其中有五筆款項是銀行匯款,且都是同一個公家賬戶匯款,我們查過了這個公家賬戶,結果讓人十分驚訝。”說到這裡,他頓了下,而後像是大喘氣一樣地道:“這個公家賬戶正是陳隊你們今天去調查的地方,富良採石廠。”

話音剛落,整個房間便陷入了一片安靜,在短暫安靜之後,便是一陣凳子拖拉的刺啦聲,緊接著便是沈敏滿是疑惑的聲音:“怎麼繞到富良採石廠去了?這幾個人的關係真是一團亂麻。”

這話說出了在場眾人的想法,陳鋒示意周海明繼續說。周海明道:“富良採石廠一共有五筆匯款,時間跨度為2018年到2020年,總金額在一百二十萬,匯款名目為分紅。”

“分紅?田樹在富良採石廠入股了嗎?”沈敏問。

陳鋒示意李婷將網上查來的富良採石廠的工商登記資訊列印出來,上面除了法人劉傳軍,其餘則只有李興海和李文兵兩個股東。陳鋒提出了一個疑問:“既然不是股東,為什麼會有這五筆數額不小的股東分紅?”

周海明道:“有了這個發現,我們第一時間聯絡田樹,卻發現田樹手機關機。聯絡他的輔導員,從他的舍友口中得知,他在兩天被治安拘留了三天。目前人還在大學城派出所裡。”

這倒是讓人很意外,沈敏好奇道:“怎麼回事,還被治安拘留了?”

周海明道:“當晚,田樹的舍友邀請他前往學校附近的酒吧喝酒聚會,但是因為和酒吧公主之間發生了口角,田樹直接就動手了,酒吧方報警要求警察處理,而且他堅持不調節,結果就以擾亂社會治安被治安拘留三天。今天下午我去大學城派出所去見了他,當面向他證實了該事情。”

“有沒有見面的影片嗎?”陳鋒問。

周海明道:“有影片,我快進了一遍。田樹這人非常鎮靜,沒有絲毫慌亂。他自述這裡大概七十多萬的分紅款,是他直接入股在李興海股份裡的,所以李興海按照他們兩人之間的內部協議分紅給他。至於為什麼要單獨存在他母親名下的賬戶裡,他則是解釋道是提醒自已不要忘記母親,每次動這個卡就會想起母親。”

“太可笑的解釋了!”沈敏忍不住罵道。

陳鋒道:“這明顯是一種言語上的敷衍。田樹與李興海的關係在認識黃大山之前,田樹從李興海這裡得到資助,反過來又將牽線搭橋,讓李興海重新進入黃大山的圈子,並讓自已的姐姐田園成為了黃大山的女人,從而在其中獲得了想要的利益,這份所謂的股東分紅說不定也是利用田園交換而來的好處。現在問題是,其中兩個當事人,田園和黃大山都被害身亡,為什麼要殺害他們?殺害他們了之後,誰能從中獲得最為直接且明顯的好處?目前從我們的調查結果看來,黃大山的妻子林平,曾經作為江城城建公司的實控人,後期被黃大山奪走權利成為家庭主婦,黃大山一死,她作為她的配偶,天然就獲得了公司的經營權,她獲得了實實在在的利益。而田園一死,誰能從中獲得好處,表面上沒人能得利。所以,這裡或許就是一個突破口,田園為什麼會被殺害,她的存在阻擋了誰的路,讓她必須只能是死路一條?還有一處需要引起重視的點,田園和黃大山其實是同一天被害身亡,一個是中午,一個則是當天的晚上,兩個人的死亡是為了掩蓋什麼?”

偵查員們在陳鋒話語的引導下思緒紛飛,周海明道:“我們還告知了田樹,黃大山死亡的事情。”

這話讓陳鋒起了興趣,“他是什麼反應?”

周海明直接按下影片的播放鍵,道:“直接看影片吧。”

影片開始的時候,田樹正端坐在詢問室的椅子上,戴著一頂黑色線帽,眼睛落在牆壁上懸掛著的法制宣傳欄上,嘴裡還唸唸有詞,很有學習的勁頭。隨後,周海明幾人來到詢問室裡,由剩餘兩個偵查員做筆錄。

看到周海明來了,田樹收起目光,臉上沒了表情,問道:“還有問題要問我,警察同志?”

周海明神情放鬆,遞了支菸給田樹,道:“抽菸嗎?”見田樹搖頭,他便收起煙,自已抽了起來,道:“別緊張,例行詢問。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進派出所了?”

田樹道:“酒吧打架,小事情。明天就該出去了。”

周海明沒有深入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應該還記得上次我們問過你一個問題,田園從黃大山處得到的錢去哪裡了,你當時的答案是一共只有十萬,並沒有其他來源。”

田樹微微偏頭,似乎是在回憶,接著便點頭:“確實沒有其他來源。”

“好。話說到這份上了,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找你是什麼事了吧?”周海明說話之時,眼光不停地瞅著田樹的上身。

“我不知道啊。”田樹依舊在裝糊塗,甚至在言語上嘲諷著周海明,“警察同志,您有話就直說,不用這樣來試探我,我姐姐被人殺害,我希望儘快破案,不希望你們浪費時間和被害人在這裡打機鋒。”

周海明正在抽菸,聽到這裡,猛地將菸頭摁滅在菸缸裡,忍著沒爆粗口,說道:“我們在調查你們姐弟倆基本情況的時候,發現你母親並未在公安系統完成死亡登出,再一調查,發現你母親名下的一張銀行卡里居然存有一百二十萬的鉅款,且時間最早從兩年前開始,也就是2018年,其中有五筆款項又是由一個叫做富良採石廠的公家賬戶以股東分紅的名義匯入。這事情你知道嗎?”

聽完周海明的發問,監控影片中的田樹安靜地坐在那裡,依然鎮定自若,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自已在外面打工掙了點錢,再加上黃大山拿給我姐的錢,湊到一起,正好那時候李總覺得我這人還行,便提出願意讓渡一部分股份給我,讓我搭著他的東風,掙點小錢。於是,我們之間簽了個內部股份協議,一切都是合法合規的。至於,為什麼依然還使用我母親的賬戶,或許是因為一份念想吧——”,他止住了話頭,將空杯子朝向周海明,道:“可以再給我倒杯水嗎?”

一旁的偵查員起身重新加滿了熱水,他端著灌了口,再接著道:“我們家很窮,父母親幾乎都沒有過過好日子,好不容易等我考上大學,馬上就可以畢業掙錢了,我母親卻終於扛不住離世了。我特別難過,這是活生生的子欲養而親不待,為了讓自已留個念想,我就沒得去派出所登出戶口,身份證也沒有回收,她名下的銀行卡自然也是存在的。所以,這些錢就這樣進入了我母親的賬戶,希望她有天之靈可以感受到,知道自已的孩子過得很好,不用擔心。”

這理由落在周海明耳中,顯得荒誕又無稽,但奈何找不到破綻來攻擊這份說辭。他看似接受了這個回答,沒有再深入下去,他說道:“黃大山死了,你知道嗎?”

田樹抬起頭,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像銅鈴,先前嘴角的那份哀傷還未來得及收起,就變成了驚愕。似乎是難以置信,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周海明,再三確認道:“你說的是真的?!”

周海明點頭,用動作表示了肯定。

田樹的嘴巴張大,仍舊難以相信他說的話,他沉默了許久,後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就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來:“唉!”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才繼續道:“黃大山居然死了,真是

大快我心啊!我姐受了那麼多的苦,捱了那麼多的打,結果他就這麼死了!他是怎麼死的?”

周海明道:“被人捅死了。”他故意說得含糊,連作案方式都沒提及“刺死”,而是捅死,就是想要觀察下他的反應。

田樹臉上露出釋然地表情:“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我相信這句話。”田樹說到最後一段時,語帶鏗鏘,聲音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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