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我？”
白律齊說話的恐怖程度不亞於蟲子鑽進大腦裡喰食。
“白醫生，你是指我後腦勺上的那張臉？”
趙火桑主動摸向後腦勺，此前他將後臉當成是癲火道老大寄宿在自已身上。
雖然後臉瘋瘋癲癲的反覆強調趙火桑是趙火桑。
但趙火桑從未想過趙火桑是趙火桑的可能性。
再怎麼說，後臉也太癲了，根本不像自已。
白律齊的眼鏡片上倒映出趙火桑難以置信的臉。
他用食指按住自已的太陽穴道：“趙火桑，車禍後，你依靠第一座庇護所修復大腦意識的損傷，代價是丟失記憶。”
“今早給你的大腦拍完CT後，我一直在思考第二座庇護所出現的原因。”
“透過對比兩座庇護所的差異，結合你剛剛說的故事，我推測你的第一座庇護所並沒有消失。”
“它潛藏在你腦海深處，形成你的第二人格。”
“當第二人格成長到一定地步，它便主動出來跟你爭奪大腦的歸屬，而戰場，就是你腳下的地府！”
白律齊說完，趙火桑摸後腦勺的動作定格住了。
第二人格，地府，戰場，大腦爭奪。
毫不相干的詞彙組合在一起，搭建出眼下趙火桑所經歷的一切。
合情合理，趙火桑想不出比這更符合現狀的解釋。
“後臉是我的另一個人格，他試圖出來，但他困在我的意識深處，他……”
趙火桑呢喃著發現驚人的事實：“他要我轉過來，就是為了轉到現實，讓我留在地府！”
白律齊啪啪啪鼓掌道：“趙火桑，你很適合當偵探，可惜現在的偵探已經在抓出軌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趙火桑抓著軌……不對，抓著床單道：“白醫生，你的恭維太假了，我猜的有錯嗎？”
白律齊笑了兩聲：“哈哈，所以我說你有當偵探的潛質，連我說假話你都聽得出來。”
他按下鏡片，白大褂嶄新如雪：“你對第二人格，還是用你習慣的後臉來稱呼，你對後臉存在天生的敵意。”
“他瘋癲的話語是一部分，更內在是源自大腦主權的爭奪。”
“世界上有不少第二人格，甚至是第三，第四，乃至第六人格的人存在。”
“然而他們的人格加起來也不及你後臉的半分。”
“我不是在誇他，只是出於醫生的專業，對他的誕生而感到讚歎。”
趙火桑斜睨道：“白醫生，為什麼我從你的話裡感覺出你不希望後臉消失？”
白律齊雙手插進兜裡道：“坦白說，從醫學的角度，我希望他能存在的更久一些，但從醫生的角度，你是我的病患，我希望他馬上消失。”
“二者並不衝突，只看佔比多少。”
“就像你跟後臉的爭奪，如今你依舊處於上風，但久而久之的困在地府，受盡折磨，分不清虛實的話，早晚有一天，出現在我面前跟我談話的會是他。”
“嗯~”想到這，白律齊嘴角上揚，品味道，“那副場景，該多有趣。”
秋季的涼風吹來，趙火桑汗毛豎起：“白醫生，你到底是站醫學還是醫生？”
“我嚴重懷疑你腳踏兩條船！”
白律齊走到窗邊關上窗戶：“你看，你已經在做偵探的活了。”
“放心，我從醫學與醫生的角度出發，是為了讓你更好的理解自身狀態。”
“目前，我是一名醫生。”
趙火桑越聽越怕。
他真擔心哪天后臉佔上風了，白律齊會反過來加害他。
“我們回到正題，關於【轉過來】，你的理解太片面。”
“《孫子·謀攻》裡有一句話：‘知已知彼，百戰不殆。’”
“後臉是你的第二人格，自然也繼承了你的思維邏輯。”
“你仔細想想，換做是你，如果你的目的是讓對方轉過來，你會怎麼做？”
趙火桑結合自已多年的小說閱歷，認真思考，給出答案道：“如果是我，我會假裝自已是他的金手指，一步步誘惑他使用我的力量，最終制造絕境，讓他換我出來代打！”
“妙啊！”白律齊再次鼓掌，這下不是恭維了。
“你看，這是正確的思維邏輯，反觀後臉，他是怎麼做的？”
“發癲，謎語人，嚇唬你，甚至引來癲火道殺害你，開局就把對立二字亮出來。”
“自然而然，你會百般抗拒使用他的力量。”
“如果行徑與目的背道而馳，那只有一個解釋。”
“他真正目的是【不讓你轉過來】！”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白律齊撥雲見日的一番話打通了趙火桑的任督二脈。
他竟然被後臉耍了。
趙火桑捶了一拳後腦勺，心道：“趙火桑，你耍的好哇！”
“嘿嘿。”
明白了後臉的目的所在，趙火桑問道：“白醫生，我之後該怎麼做？”
白律齊拿刀削起蘋果：“我無法進到你的庇護所裡，因此我只能透過你的口頭描述來理解後臉的行為邏輯。”
“再者我無法確認你是否對我有所隱瞞。”
白律齊抬眉，眼睛微笑的看向趙火桑。
趙火桑表情一下怔住，白律齊彷彿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令他感到不自在。
“所以我的建議並不可靠，需要你自身去判斷。”
“當然，可以肯定的是，哪怕你讓後臉轉過來也不會立馬逆轉局勢。”
“打敗敵人最簡單的辦法是成為敵人。”
“如果換做是我，我會轉。”
真的可以轉嗎？
雖然白律齊給出的種種推論都很合理。
但直覺還是警告趙火桑，千萬別轉過來。
難道直覺也是後臉的故佈疑陣？
趙火桑腦子燒了。
蘋果削完，白律齊問道：“吃嗎？”
趙火桑急需吃點東西壓壓驚，馬上應道：“吃，謝謝白醫生。”
白律齊手遞過來：“想吃自已削。”
趙火桑看著面前的小刀，幾個省略號從頭上飄過。
“……”
白律齊咬著蘋果離開。
“對了。”他回過頭道，“現在坐在這的趙火桑，是誰？”
“誰，才是趙火桑？”
兩個簡單問句拋來，趙火桑的頭皮瞬間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