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走個過場的火燎耶
好不容易睡了個好覺，等龐尊再次醒來時，夜幕已經降臨。
“你們兩個，在賞月？”龐尊小心翼翼地繞過熟睡的荒石，走到竹亭外，明知故問。
金王子輕聲應了一句，便沒再說話，只是微微抬起眸子，望向空中那輪明月，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看來，這幾日你們經歷了不少事情。”顏爵扇著竹扇，目光在金王子和龐尊之間遊移，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詭異氛圍，肯定地說道。
“我……”金王子本不想隱瞞，但事情的來龍去脈太過複雜。一時間，他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描述這幾日的經歷。
“果然瞞不過你。”龐尊順手拿起桌上晾好的清茶，喝了一口，側面承認道。
見二人無法言說，顏爵便不會追根究底，他意識到金王子的窘境，合上竹扇笑了笑，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既然如此，那就等日後，在茶桌上講給小生和荒石聽吧。”
“會有機會的。”金王子沒有理由拒絕，為了增強話語的可信度，他又堅定地重複了一遍：“一定會有機會的。”
……
夜晚，龐尊靜靜地佇立在漆黑如墨的雷霆軒門口，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湧起一絲恍惚。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輻射姐弟“離家出走”這件事帶來的真實感受。
實際上，平日裡龐尊與輻射姐弟的接觸可謂少之又少。即使共處大廳，他們也往往許久才會交談一句，大部分時間都是各自忙碌。
龐尊原本以為，他和輻射姐弟之間，不過是建立在同一屋簷下的脆弱紐帶，如同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彼此毫無干涉。
然而，事實卻截然不同。
輻射姐弟彷彿在無聲無息中，悄然融入了他的日常生活。至少，雷霆軒那明亮的燈光，會永遠為他而留。
就在此時，一縷火焰打斷了龐尊的沉思。
如毒蛇般迅速攀上邊緣的枯木，火舌瞬間將其吞噬殆盡。火燎耶從其中緩緩走出，唇齒間似有若無地帶著幾絲曖昧：“雷電尊者。”
“要是不想品嚐雷電的滋味，就給我好好說話。”龐尊迅速將雷蛇電鞭握在手中，冷冷地瞥了火燎耶一眼，沉聲道，“本尊沒興趣陪你打啞謎。”
“別這麼無情嘛。”火燎耶輕嘆道，他如鬼魅般向龐尊靠近，在距他半米處站定，笑容輕佻：“真不請我進去談談？”
“本尊的雷霆軒，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能踏足的地方。”龐尊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火燎耶不怒反笑，轉身靠在雷霆軒外的臺階上，雙臂環胸，眼神輕佻地斜睨著龐尊：“我只是怕尊者被過往情誼矇蔽了雙眼，助紂為虐。”
耐心迅速耗盡，龐尊手中的雷蛇電鞭如狂龍般甩出，直奔火燎耶的咽喉而去：“本尊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來評價！”
“你終有一日會後悔的，雷電尊者。”火盾抵禦住襲來的雷電，早有預料的火燎耶留下一句狠話，如煙霧般快速隱去身形。
這算什麼？走個過場？
火燎耶向來心思縝密，此舉必定另有深意。
沉思片刻，龐尊面色突如其來地一變，如一道閃電般，朝著花蕾堡的方向疾馳而去。
見安然無恙的花蕾堡，龐尊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他驀然回眸，目光投向羅麗和金王子，關切地問道：“你們沒事兒吧？”
“幸虧金王子及時趕到，我並未受傷。”羅麗將心重新安放於愛心玫瑰的花苞之中，微微皺了皺眉，輕聲嘆息道：“只是夢公主剛才扯斷了根莖，若要讓生氣繼續流轉……恐怕還得勞煩她了。”
羅麗輕揮玉手，將枯萎的愛心玫瑰緊握在手中，隨後飄然飛起，直至雲霄：“跟我來吧。”
“夢公主、火燎耶……”
龐尊深知二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凝視著花蕾堡，毅然做出決定：“我留守此地，你們二人多加小心。”
此語甚是在理，羅麗深表認同，點頭笑道：“有勞尊者了。”
……
“你們如今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無用之功。”虛影從愛心玫瑰中飄然而出，冷漠雙手抱胸，客觀地陳述著他所推算的“命運”。
“幻影？”龐尊並不急於反駁，他伸出手，穿過冷漠的身軀，若有所思地推測道：“是玲瓏心出現了裂痕……金王子所為？”
完全正確！
冷漠微微點頭，平靜地得出結論：“金王子發狂毀滅仙境的機率高達 90%，目前的最優解是將其仙力消散、記憶封印後流放至人類世界。”
即使將金王子的元神消散，也不能確保金之權柄不會孕育出下一位仙子。因此，讓他生存在仙力微弱的人類世界，無疑是最佳的解決方案。
“那麼，你是否計算過本尊認可所謂‘最優解’的機率？”龐尊反問道。
“……不足 1%。”
“可你依然出現在了這裡。”龐尊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指出：“既然命運有 10%的機率走向美好，我為何不嘗試一下呢？”
“你這是在混淆概念。”
對方並未被龐尊的文字遊戲迷惑，冷漠的神情毫無變化，分析道：“10%中甚至包含著更糟糕的結果。”
“呵，被你識破了。”龐尊倒也不以為意。
“但那又如何？”他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反正我已經在這裡，在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之前，我自會出手。”
冷漠沉默了一瞬，隨後說道：“若是讓你親手殺死他呢？”
“你可能忽略了一件最為重要的事。”龐尊雙手環抱於胸前，笑得張狂：“我，足夠強。”
“在他發瘋亂來之前，本尊的雷蛇電鞭會將他捆成一個粽子。”
仙子的生命猶如悠悠長河，漫長無盡。只要金王子依然是他認識的那個金王子，龐尊便有得是充裕時間與他糾纏。
冷漠無聲凝視著龐尊，彷彿已然看到了遙遠未來的悲劇，低聲說道：“但願如此。”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煙霧般漸漸模糊，最終消失在花海的深處，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