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廚房倒水喝完之後,他也回了房間,下意識就關了燈。

大部分時候,他都是開著燈和電視睡覺,今晚很困,似乎不需要這些東西的陪伴了。

躺下後,房間很安靜,甚至聽不到另一個呼吸聲。

程可依這是想憋死自已?鬼可能還會露個腳步聲呢,她氣兒都一點不露。

陸敬譯翻了個身,看見背對著自已的身體,十分不自在。

他的床上,第一次躺了兩個人,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很陌生,他應該排斥反感,現在反倒是在冷卻自已的思緒,不能衝動。

他有很多種混亂的想法,能上得了檯面的沒幾個,程可依唯一能接受的那一個就是被他踹下去吧。

他又盯著看了會兒,那人也是一動不動的,睡得著?

到底隨便的人是誰啊。

可依倒不是第一次和別人睡一張床,小時候和奶奶睡一起,姜姜不敢回家的時候,和她睡在自已的小床上,去若琳家的時候,她也會和若琳躺在一起。

只要不碰到彼此,她就能把旁邊的人想象成若琳或者姜姜,是的,這麼想就行了。

沒什麼好害怕的。

可依勸好自已,嚥了咽口水,卻因為緊張不小心嗆到了自已。

“咳,”不合時宜的咳嗽,輕輕一聲,陸敬譯一哆嗦,帶動床墊,把旁邊的人也晃著動了一動。

這感覺就更微妙了。

他們,明明一點都沒有碰到,卻互相影響了。

把視角橫過來,他們也是隔了一段距離“站立”的,唯一曖昧的便是這床被子了。

程可依怎麼不轉身?或者隨便翻個身,只壓一邊,臉不會壓歪了?

這麼想著,那人還是一點都沒動,陸敬譯更煩躁了。

他從不是以靜制動的人,他是以動制靜的人,沒有混亂就製造混亂,從不內耗。

他一把掰倒前面的肩膀,挪著就去摸她的臉,然後在黑暗中使勁吻她。

“你!幹什——”

尚未從驚嚇中反應過來,嘴就被堵上了。

單方面交換的津液聲比之前要大,混亂反抗的聲音也大,床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

下巴被捏著,連咬人都不可能,可依推不開,只能找對方弱點,圓鈍軟短的指甲死死地掐入陸敬譯脖子兩側的肉裡。

他用力,她也用力。

因為窒息感,他覺得更爽了。

伸著舌去攪她的,縮到無路可退了,他喜歡這種你追我逃的捕獲。

感受到她沒力氣掙扎了,陸敬譯才分開。

盈盈水漬被牽連出來,他又歪下腦袋親了一口。

好想一直親,一刻也不停。

但看程可依這副絕望寂寥的死樣子,真這麼實施了,她估計要咬舌自盡。

“背對著我睡覺的後果,”他捏了捏手邊的臉,替她理一絲髮,話裡繾綣,“長點記性。”

可依偏頭,表情冷漠。

想哭嘛?根本哭不出來,她是個承受能力很強的人。

強到她自已都懷疑自已,真的有原則嗎?

這都不生氣?這都不歇斯底里?這都不崩潰?

但是她活了十八年,難過傷心的事都是自已靜靜消化掉的,她熱血不起來。

別人打了她一巴掌,條件允許的話,她會還回去,但是像現在這樣呢?侵犯她?

她怎麼辦呢?也侵犯回去?

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她甚至都在疑惑自已為什麼不崩潰。

是因為陸敬譯除了壞,樣貌還可以嗎?

但就算換了其他人,她沒能力逃離,她其實也只會是現在這樣,死寂的,沉默的。

至於去死的話,她覺得該死的還是這些壞人。

她就要活著,她安靜地承受,也要安靜地報復。

報復,是她消化壞事的一個手段,這種時候,她覺得自已也挺壞的,但壞的恰到好處,適如其分。

這會兒,陸敬譯也不裝了,把人裹在臂彎裡,一個勁按在身上。

至於被捂得快喘不上氣的人,也是一聲不吭,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偶。

這是他第一次抱著一個活的東西睡覺,小時候抱過枕頭,抱著也覺得孤單,會埋著臉哭,哭著睡著。

難道因為程可依是活的嗎?他竟然覺得睡著之前的這段時間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原來抱個活物就可以改善睡眠,連積壓在心裡的孤獨感都削弱了。

夜深,雨聲淅瀝纏綿,久久不停,一場淋漓盡致的春雨。

可依窒息著,左右擺頭掙扎,一口一口的水灌進她的嘴裡,她是會游泳的,遊啊!快遊!

腿在冰水裡浸泡久了,凍得抽筋,她動彈不得,急得皺眉,嘴裡發出咿呀求救聲。

她舉著手,告訴自已必須抓住點什麼!

水草,對,水草也行!

左右摸索,一定要抓住!

抓住了!

努力爬上岸的人滿身是汗,使勁抓著水草。

“嘶!”

第一次聽到水草嘶鳴,可依鬆開手,用模糊的視線看看手裡的東西。

確實是一把水草啊,在夜裡黑乎乎的水草,她又抓著,準備把自已的腿拖上岸。

“程可依!你抓得爽不爽?”

這次不是水草叫,是害她掉進水裡那人在叫,可依四處張望,黑漆漆一片,根本找不到人,心下一緊張,下意識捏緊手裡的東西。

“還抓!!”

陸敬譯把人猛地抱著坐起來,腦袋卻還在程可依的爪子操控下。

他自已都沒這麼揪過自已的頭髮,這小瘋狗是要把他薅禿啊!!!

屏著一口氣突然清醒,窒息感消失了,可依大口喘氣,一時忘了抬著的手。

“鬆開!”陸敬譯低著頭,揚著眼珠子瞪她,語氣惡狠狠的。

可依瞪大眼睛抬頭看一眼,才知道抓住的水草是陸敬譯的頭髮,兩大把。

倏地鬆手,可依撐著手臂,小碎步似的往後挪。

犀利的眼神,英氣的眉眼,還有——

抓出兩個雞窩造型的頭髮。

原來他髮量這麼多,抓亂了還可以豎起來,倒都不會倒。

“你這是在報仇吧?”

陸敬譯仰著脖子,左右扭了扭,動作很慢,卻透著殺氣。

“很明顯了,”他盯著可依說。

“我不是故意的,”可依忙擺手,有些語無倫次,“我是抓的水草,不是你的頭髮,我做夢掉河裡了。”

“哇哦,”陸敬譯剔透紅潤的唇做出一個口型,模樣搞笑,眼神卻像要殺人,“好別緻的理由,我聽你繼續編。”

“真的,”可依閉眼無奈地強調。

“我說了四五遍!你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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