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虛歸感嘆,怪不得追殺之人所戴面具那麼不堪入目,原來主子就是一個俗氣,沒有品味的人。

抬頭看去,細觀別院。

到處都是白色的長廊,相互交錯,宛如一條條白色巨蟒在纏繞扭曲在一起。

每個白色長廊的上方都懸掛著不計其數的紅色大燈籠,發出昏暗的微光,顯得更為神秘。

隨著微風掠過,大紅燈籠搖擺,那數條白色巨蟒宛如活過來一般,隨著紅光的若隱若現, 竟是有了呼吸微微的起伏,顯的滲人可怕。

張虛歸在看到這府邸的剎那,心中便升起了危機感,有些後悔跟來,可看著身前的少女大步向前,心中稍微安穩了些。

“你不是說這裡是黑市嗎?怎麼沒人?”

張虛歸左右觀望,竟是連之前給他們開門的人都不見了。

紀雲雪抬頭望向明月,手上掐算著什麼。

“快了。”

話音剛落,一股陰風吹過。

依稀間,似有人影穿過,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長廊上。

緊接著更多的人如鬼魅麗影出現在上面。

“什麼情況?”

張虛歸驚訝的看去,心底頓時緊張起來,手中的圓盤握的更緊了一些。

“別害怕,這只是那白玉郎的小把戲,利用幻術遮蓋住所有人的行蹤,等時辰到了,幻術解禁,自然就顯露了出來。”

紀雲雪暗暗開心,終於看到這小子出糗的樣子。

“我倒是不害怕,就是出來時穿的單薄了些,有些冷了。”

張虛歸立馬調整好了姿態,神情恢復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還不害怕呢,聲都變了。”

紀雲雪越看越好笑,忍不住調侃。

張虛歸略顯尷尬,還要反駁,一個黑影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手上還捧著一件黑色的披風。

“剛剛聽聞閣下有些寒冷,正巧,我這有一件剛剛縫製好的披風,只需五十兩,保證溫暖異常。”

低頭看去,那人帶著兜帽,看不清面容,但隱約間有妖氣環繞其身,那捧著披風的雙手,竟是有一層亮晶晶的鱗片。

張虛歸愣了愣,順手接過披風,隨口問道。

“你這披風怎麼這麼貴。”

可還未等那人回答,手上的觸感便感覺不對。

張虛歸皺了皺眉,又仔細的在上面摸了摸,心中頓時一驚,神情慢慢的陰沉下來。

“你這披風是什麼縫製的?”

“嘿嘿嘿嘿......”

那人乾笑了幾聲,兜帽下露出兩雙翠綠的眼球,滿臉的絨毛,突出的嘴鼻,竟是一隻狼麟妖。

“我這披風,是人皮縫製,總共十一位少女,每一個都是細皮嫩肉的處子之身,保證披在身上柔軟香華,宛如雲端行走,嫩膚環繞。”

張虛歸聞言,雖有心理準備,可真正體驗還是驚了一下,嘴唇略微發抖,胸脯劇烈地起伏,青筋逐漸在額頭顯現。

那狼麟妖似是沒有察覺,從懷中又掏出一物。

“客官,若是不喜歡披風,我這還有幼智丹,乃是三名不超過五歲的幼童精血煉化而成,蘊含先天胎氣,食之可淨化體內靈氣存度,除雜質,提高修為,當然亦能抵禦風寒。”

張虛歸的嘴唇已經死死的抿成一條線,身體僵直一動不動,彷彿每一個呼吸都在努力的剋制和忍耐。

一旁的紀雲雪察覺出了不對,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她常年跟隨族人來饒州城做生意,這府邸也來過幾次,所以知道這裡的一些不為人知的黑暗,表現的還算正常。

而張虛歸一直表現的玩世不恭,對什麼都遊刃有餘的樣子。

這一次來得急,倒是忽略了他的感受。

紀雲雪急忙伸出手,握住已經冰冷還在微微顫抖的手。

“我們不要,謝謝。”

回應一句,便奪下了披風,還了回去。

正當欲要轉身離開時。

狼麟妖再一次攔住了二人的去路,左右瞧看,偷偷的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小木盒。

“好吧,好吧,今日我就把壓箱底拿出來。”

緩緩的開啟木盒,裡面竟是一個胎兒,蜷縮在裡面,只是那胎兒全身黑紫,大小隻有拳頭一般。

“這可是好東西,這是從孕婦的體內直接取出的幼胎,人類母體在孕育胎兒時,體內會生出最為純粹的生長力供給胎兒。

胎兒吸收著生長力,便會健康成長。

而我們就在胎兒即將要吸收的一瞬間將其從母體中取出,在以秘術護住生長力,使胎兒吸收不了,那生長力便儲存在裡面。

這可是煉製長生不老丹藥最為純正的煉製法材,不可多得啊。

只需三千兩。”

紀雲雪心中大急,連連擺手。

“我們不......”

可還未等她說完,只覺手上一空。

“你TM大爺的!!!”

張虛歸猛然暴怒,渾身氣焰竟是突然增強,對準狼麟妖的臉,一拳轟出。

狼麟妖沒有任何防備,還等待著對方的回應,可卻發覺自已與那少年越來越遠,身子輕飄飄的,隨後全身的骨架全部碎裂,整個人被死死的打進了牆壁裡。

少年的嘴唇哆嗦著,惡狠狠的看向倒在血泊裡的狼麟妖。

那滔天的憤怒化作紅色的流光環繞在張虛歸的周圍,整個人瞬間身上熱氣騰騰,一雙瞳孔變得血紅。

那紅色流光散發出灼熱的溫度,一旁的紀雲雪只覺一陣熱浪襲來,忍不住後退幾步,心中驚詫,這哪是煉氣五層應該有的實力?

“張虛歸不可。”紀雲雪拉住少年的手腕,試圖阻攔,可被紅色流光一掃,刺痛萬分,急忙鬆手。

“不可?”

張虛歸轉頭,側目看向紀雲雪。

紀雲雪身子一抖,那紅色眼眸如幽冷的深淵,竟是被嚇了一跳。

可對方明明只有練氣五層,而自已是練氣巔峰,為何會被這少年鎮住,那幽冷的目光彷彿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刺進胸口。

該死,又是胸口。

紀雲雪說不出話來。

張虛歸緩緩的走向前,動作輕柔的撿起地上的木盒,看著蜷縮在裡面的胎兒。

腦中想起了被自已埋葬的族人。

好像啊。

就是小了點。

張虛歸眼眶有些溼潤,他瞪大雙眼,只希望不要流出淚水。

他只是裝作一切無所謂,裝作一名看淡了生死的少年。

可每當他埋葬自已族人的時候,心中怎會沒有波瀾。

看著活不過一年的孩童躺在土裡,聽著哀嚎的母親咒罵上天,心中怎能沒有憤恨。

“有的人辛辛苦苦,拼了命,就是為了活下來,他們甚至都不奢求過得多麼好,吃的多麼好,只要能夠活下來就行。

有的人為了自已的孩子,寧願捨棄自已的生命,也要與天鬥一鬥。

而你們,卻是如此不珍視生命,如此草菅人命。

該死!!!”

張虛歸全身的都被紅色流光包裹,一雙眸子通紅通紅,甚至快要佔據了眼白。

手上的木盒瞬間燃燒,化作了灰燼。

就在他準備邁出一步,走向血泊中的狼麟妖時。

一股冰冷的氣息把他懷抱在其中。

紀雲雪忍受著全身被灼燒刺痛的痛苦,不顧生死危機,死死的抱住張虛歸。

“張...虛...歸,忍住,我...知道你痛苦,知道你...難以接受。

只是......還不到時候,我答應你,定會把白玉郎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可現在...真的不行,你要忍住,這樣是尋不到白玉郎的。”

張虛歸喘著粗氣,那冰冷的氣息與柔聲的話語刺激了最後一處靈臺。

而他懷中的圓盤也緩緩的散發出藍色的幽光,護住了全身。

張虛歸握緊雙拳的手,緩緩鬆開,輕輕的拍了拍抱住自已的紀雲雪。

“對不起,我沒控制住。”

說完,他的手慢慢的從紀雲雪的後背向下移動。

紀雲雪感受著少年雙手的軌跡,一個激靈,急忙推開張虛歸。

“張虛歸,你......”紀雲雪以為那個色膽包天的登徒子又回來了。

可當她看清狀況時,卻是一愣。

只見張虛歸臉色煞白,整個人似乎都消瘦了一圈,雙手自然的墜了下來。

被推的後退了數步。

“哇”。

一口鮮血從張虛歸口中噴出。

“他大爺的。

‘鎮魂丹’反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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