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跨年夜
鹿柟縮在副駕上，只是抽了一口，香菸靜靜地在指尖燃燒，嫋嫋煙霧模糊了她冷峻的臉龐，慢慢彌散開來。
她轉頭看向窗外，一直沒回頭。
等紅綠燈間歇，溫珣伸手，鉗住她的臉頰，強行扳正過來。
“怎麼了？”鹿柟端起精緻又悅目的笑容，無懈可擊道。
溫珣的鼻尖幾乎貼上她的，眼底一片陰鶩，“怎麼？不高興了？”
鹿柟抬起空閒的手，輕輕摩挲溫珣捏著她臉的那隻手的手腕，嬌嗔道：“我哪有？”
“是嗎？”
*
瀛城大廈靠近海邊，平坦開闊，沒有建築物的遮擋，風肆無忌憚地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
溫珣的車隨大流般停在路邊，他似乎一點都沒關注溫漓的車在哪裡。
也對，不僅有羅姨和司機在車上，而且還派了5名保鏢保護，確實不用太擔心。
鹿柟被風吹到吸了吸鼻子，溫珣順手關上車窗，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十一點剛到，人群逐漸騷動起來，自江邊騰起一列噴泉般的禮花，璀璨奪目。
在悠揚的音樂聲中，各式煙花升上夜空，將半邊天空映得亮如白晝。
晚上的景色是美麗的，朦朧的月色彷彿是一條似有若無的輕紗。
煙花聲震耳欲聾，車內卻異常安靜。
“不喜歡？”
溫珣開啟車窗點了一支菸，胳膊搭在車窗上，升起的一縷菸絲很快被吹散，了無痕跡。
他目光一轉，看向鹿柟。
鹿柟搖頭。
“不好看？”
“好看啊。”鹿柟說，“不過，煙花易逝，剎那間就紛落無垠。”
“所以，我不喜歡這種稍縱即逝的美麗。”
十八歲的鹿柟或許會說，一瞬即是永恆，這多浪漫啊。
二十八歲的鹿柟，不喜歡煙花虛假的繁榮，轉瞬即逝，哪怕此刻瀛城的半邊天空都被煙花的絢爛照亮，她仍覺得那煙花並無多少美感。
過分的美麗總讓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現在鹿柟所擁有的一切，同樣是幾個月前自已所不敢想的，眼前的幸福來得太快太極致，她終於又開始重回大銀屏，一切美妙的感受此刻全都淋漓盡致地展現。
同樣的不真實，同樣的讓人難以置信。
這是真的嗎？ 鹿柟不停地在心裡問自已。
不知過了多久，煙花聲漸弱。
倒計時開始，即將結束前的最後三秒，混雜著激動與期待。
瀛城大廈附近的廣場，人聲鼎沸。
“三、二、一——”
倒數過後，鐘聲嗡鳴，無數的煙火升上夜空，重疊綻放，光影斑駁而絢爛。
鹿柟說：“溫總，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希望從明年開始的每一年，都是一個好年。
瀛城大廈的外立面上，正不停變換五彩繽紛的字幕，交替顯示著“新年快樂”、“HAPPY NEW YEAR”和“I LOVE YING CHENG”。
“啊！”鹿柟忽然抬眼朝溫珣背後看去。
溫珣下意識回頭，上一秒還流光溢彩的大樓，此刻驀然沉寂，成為矗立於遠方的一道無聲黑影。
一種狂歡過後的陰鬱，“結束了。”鹿柟莫名覺得悵然。
一種淡淡的憂傷籠罩在她的臉上。
溫珣忽然傾身過來，用自已的影子籠住鹿柟全部的視野，她閉上眼睛，承受著他的吻，腦海若隱若現浮動著方才盪開在空中的盛大煙火。
他們說，新年頭舊年末，年終歲尾、辭舊迎新，亦或是全新的開始。
真的會這樣嗎？
鹿柟思想一開小差就被他逮到，他的唇從她唇瓣移到她唇角，輕呵：“在想什麼呢？”
“沒有。”她狡辯。
剛說完緊接著就是悶悶的哼，在他咄咄逼人的吻勢之下，嘟囔著：“真沒有？”
嘴唇上傳來被刺破的痛感，口腔裡充斥著一股鐵鏽味，鹿柟掙扎了一下，或許是缺氧，又或許是，因為此刻，她被溫珣調動起來的情潮在她體內每一個毛孔叫囂著，身體因為他遊移在後背的雙手而顫抖著。
她像在下墜，她迫切地張開雙臂抱住溫珣。
兩臂繞過溫珣的肩膀，攀纏在他頸後，“真的——”那句“沒有”變成了連串細碎的腔調，路邊的燈光就像是遍佈在腦海中的星空。
終於，溫珣鬆了手，稍稍退開，一條手臂箍住她的腰，嘶啞的聲音自鹿柟脖頸間傳來，“還是這樣可愛。”
溫珣另一隻手，流暢地移動著。
眼角、頸窩、耳垂、脊背、手臂、掌心、指間、小腹、腿根、膝窩，再往上，指尖這樣一路，有時若即若離滑過裸露在腰間的面板，有時兇狠撓過，然後整個手掌貼在恥骨。
路邊猛然傳來一句粗獷的男聲：“艹，這是哪位有錢人的車啊？”
“MD，這輛夢中情車，已經被列入我的遺願清單了。”
意識瞬間清明。
溫珣：……
鹿柟：……
部分人收拾東西準備駕車離開，也有人仍留在原地，準備燃放自備的煙花。
雖是在車廂內，但鹿柟依然會覺得不好意思想躲起來，她腦袋低垂，幾乎整個人埋在溫珣懷裡。
溫珣笑了聲，故意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低聲說：“這出息……”
“為什麼不回家？”鹿柟捂住發燙的臉，聲音嬌得滴水。
*
車開到了上一回的酒店。
進門後，鹿柟脫掉長靴，赤腳走在酒店的地毯上。
溫珣從後面懷抱住她，來回摩挲著她露在外面的細腰，在她的後脖頸間啄吻。
他帶著鹿柟往前一步，抓住她的一隻手摁在靠近門口的全身鏡上，一手去解她的褲釦。
鏡裡春色靡豔的臉和妖媚的身體，身後人神色隱忍，眼神晦暗，依舊是副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模樣。
溫珣洗完澡，站在梳洗臺前擦頭髮。
鹿柟走進去，看著鏡子裡的人，笑著問：“你要去其他地方睡覺嗎？”
“有事？”
“不然你就在這裡睡吧。”溫珣一怔。
鹿柟又說：“我朋友辦了個派對，我想回去，可以嗎？”
言外之意，我走，你留下睡覺。
溫珣透過鏡子看她，鹿柟出了不少汗，頭髮凌亂地黏在脖子，妝容也花了不少，眼妝被汗意消融。
方才是那麼的熱情糾纏，如今又是多麼的冷靜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