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露背

鹿柟頓住，“一定要今晚嗎？”

“怎麼？你有事？”

“也不是，就是我昨天晚上洗的頭，如果今晚吃飯的話，那我出門前是洗還是不洗？”

“……”溫珣一時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確實是沒想到話題的走向轉變得如此之快。

“算了，沒事，就今晚吧。你六點來接我。”

這口吻，儼然是安排起他來了。

溫珣笑著應了一聲“可以”。

*

如果說這頓飯是賠罪——鹿柟覺得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誠意只有臉。

她認真化妝，挑了條模稜兩可的裙子。

黑色緞面吊帶裙，很溫柔的材質和褶皺裁剪。

正面瞧著簡約委婉。

背面一整個性感大露背。

瀛城的秋雨是冷雨，天氣陰沉。

溫珣讓司機掉頭，跨過半個城市去接她。

車窗外的世界昏暗深沉，一片“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態勢。

車到鹿柟新住所附近的路口，溫珣遠遠瞧見，一抹倩影在樹下來回踱步。

司機開了雙閃和右轉向燈，靠邊停車，鹿柟聞聲轉頭，一瞬便朝著這邊小跑過來。

右側車門開啟，她躬身鑽進車裡，身上帶著點潮溼的寒氣。

她外面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西服，內搭小黑裙，將頭髮用抓夾簡單盤起，露出修長的脖頸和清晰分明的鎖骨。

“怎麼不打傘？”

“下樓才知道下雨，懶得再返回去拿了。”鹿柟抬手拂掉衣服上的水珠，凍得有點發抖。

溫珣看她手掌凍紅了，吩咐司機把車內溫度調高，還順手把紙巾遞向她。

“謝謝。”鹿柟看見溫珣清俊的側臉和那雙溫良矜貴的黑眸。

然後溫珣脫下他的Prada外套，蓋在她身上。

鹿柟兩手伸進袖管裡，將西裝鋪在身上，裡襯還留有溫珣身上薄薄的溫度。

車子行駛一段路程，溫度升高，鹿柟緩和過來，忽說：“能不能讓我來開車啊？”

溫珣定眼看她。

“我想就我們兩個人嘛……”鹿柟眼睫一眨，撒嬌道。

果然，撒嬌女人最好命——

一方面，溫煦也想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司機靠邊停車，把鑰匙交給鹿柟，自已下了車。

鹿柟將溫珣的外套脫下，放在後座。

倆人雙雙轉移到前排去。

溫珣默默無言地看著鹿柟調整座椅、左右後視鏡和內後視鏡等，尚算老道。

鹿柟開啟手機導航，將車子啟動。

溫珣懶散地坐著，縮在真皮座椅裡，小憩，偶爾瞥她一眼，操作乾淨利索，是個老手。

車行駛在路上，很穩當。

林姝有一輛寶馬四系轎車，是她姐姐硬買給她的，可她懶，每次出去玩，都是鹿柟開。

鹿柟還挺喜歡開車的。

車是手和腳的延伸，對她來說，開車是一件愜意的事情。讓她覺得自已有能力掌控一切，是一種自由的感覺，加上速度的快感和風吹過耳邊的爽感，無一例外，她都很享受。

只是從來沒載過身價這麼高的人，多多少少有點緊張。

上路好一會兒後，逐漸適應，遊刃有餘。

“你有沒有什麼忌口？”鹿柟在等紅綠燈的間隙問。

“沒有。”

“除了百合過敏之外，其他都能吃，對吧。”鹿柟可不敢忘，這位金主百合過敏這件事。

“嗯。”

“那就聽我安排，我做主啦。”

“隨便。”

雨勢不大，雨刮器自動啟動，在窗上劃出弧形的水跡。

紅燈閃爍，轉成綠燈。

緊跟著，車內陷入長長的沉默，大家都沒有再找新的話題。

溫珣清凜，話不多但存在感太強，根本容不得她忽視。

鹿柟有點受不了這樣的安靜，她在觀察後視鏡時，目光悄悄略過溫珣的臉，絞盡腦汁想著新的話題，只可惜溫珣好像沒有聊天的打算。

儘管他安安靜靜，似乎也沒有看她，但她仍然有種在考場上寫作文時，監考老師就站在你隔壁盯著的不適感。

鹿柟見聊天不成，她按方向盤上的媒體控制鍵開啟車載廣播，裡頭傳來訊號傳輸不穩定的“吱吱”聲，還未調整至正常。

溫珣已經抬手關掉，“太吵了。”

鹿柟：“……”

他們就在這靜夜裡前行，流動，就像是生病打點滴，無聲無息地流入陌生的靜脈裡。

“你打發走我的司機，就為了給我當司機？”溫珣轉眼瞥她一眼。

“我這不是正在沒話找話了嗎？”鹿柟輕輕地揚了一下眉，陪笑道。

“哦，”車窗落下，溫珣點菸，似笑而非笑的眉眼望她，他的聲音被風裹挾，聽不大真切，“我以為你特地把人支開，是有話要和我說呢。”

窗外風聲呼嘯，像在骨頭裡穿梭，鹿柟轉頭看他，訕訕地說：“是。但這不是還沒想好要怎麼說嗎？”

溫珣的目光徑直朝她看來，沒有任何折中，停駐片刻，不再出聲。

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分明多情，偏偏目光冷寂，他的眼神已然說明一切。

他可以有耐心，但不會一直這麼有耐心。

鹿柟閉麥，又開了好一會兒，身旁的人安靜到彷彿不存在。

她情不自禁地轉頭去看。

溫珣歪坐在椅子上，兩臂抱在胸前，似是睡著了。

鹿柟不確定他是否真的睡著了，輕聲喚道：“溫珣？”

他倏然睜開眼睛，臉色看上去很差，微微轉頭，睨鹿柟一眼。

“……你睡著了嗎？”

溫珣伸了個懶腰，以目光詢問她叫他做什麼。

鹿柟心虛，不敢看溫珣，只好假裝看路，“其實……沒事……我就是……想叫一下你……”

“要不你繼續睡吧？”

倘若不是鹿柟在溫珣的眉宇間捕捉到幾不可見的一瞬間的皺眉，她很難從溫珣平淡如水的神情中察覺到他的不悅。

鹿柟諂笑道：“對不起。”

溫珣沒搭理她，不過也已經睡不著了。

車離開主幹道，七彎八拐地就駛入了舊街區的小巷子裡，居民樓巨多，林蔭小道上有三三兩兩的商鋪或食館，老社群的路更是窄到不行。

鹿柟把車速降下來，這幾百萬的車她可不敢懈怠，東張西望地在找車位。

這附近全部都是要靠馬路牙子停車的，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側方停車”。

路兩側停滿了各色轎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停車位，可空間卻極其狹窄，鹿柟目測停進去估計也是正正好夠位置。

溫珣見她躊躇不定，“換位吧，我來。”

“不用。”鹿柟這該死的好勝心。

過道狹窄，前後和兩邊都有車，溫珣並不看好她能停進去。

鹿柟先是開到與前車車尾齊平，入倒擋，緩緩地松剎車，右打滿方向倒車，觀察後視鏡，看到右後方庫角，回正方向盤，繼續往後倒，控制好剎車，方向盤又往左打滿，繼續倒車，車子順利完全入庫，回正方向盤，稍作調整。

——最後車子堪堪塞進了停車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