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帶著大夫返回房間時，趙歆凝仍在昏睡，百衣鬼已經提前隱匿起來。
她身上的血跡被百衣鬼細細擦拭過，看上去不至於觸目驚心。
大夫檢視了傷勢，出乎意料的是，傷口竟然已經開始結痂。
“姑娘身體並無大礙，我開一份藥方，調理兩日便能痊癒。”
大夫寫好藥方，收了錢，告辭離去。
王道湊到近前，觀察逐漸癒合的傷口，心有猜測：
傷勢好的這樣快，莫非是因為靈清元氣？
忽然一陣清風在屋內生起，王道開眼一看，只見元氣圍聚在趙歆凝身旁，緩緩吸入體內。
又去檢視她的修為，果然已經到了四境。
“王道……”
身旁有道輕柔細聲傳來，王道轉頭，只見一道淡淡的身影站在一旁。
王道心頭一驚，不正是本該躺在床上的趙歆凝嗎？
“莫非你……死了？”
他一臉難以置信，語氣結結巴巴。
“怎麼會？”身影淡淡一笑，“是元神。”
王道恍然，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元神回到身體裡，趙歆凝緩緩睜開眼。
“感覺如何？”
“手比傷口還痛。”
趙歆凝拍了拍王道緊緊攥著的手。
王道趕緊鬆開。
“我破境了，不過和我認知裡的四境不太相同。”
趙歆凝側過頭：
“我可能是靈脩。”
王道一愣：
“何以見得？”
“元修的元神是沒法出竅的，而且元修的踏心關在六七境之間。”
王道點點頭。
看來這個心法真的和元氣靈氣轉換有關。
“而且我總感覺自已比一般的四境要強些。”
“這是好事！”
聽到這個訊息，王道神情總算緩和下來。
“三境破四境都命懸一線，以後會不會更危險？”王道憂心地問。
“什麼命懸一線？”趙歆凝神色輕鬆，“這點小傷都在我的掌控中，不用太擔心……”
“嘴比劍硬！”
王道悶哼一聲。
“修行路哪來的一帆風順，這點小磨難很常見的。”
趙歆凝開解道。
“我又如何不知……”
王道嘆了口氣，
“你好好靜養幾日，待痊癒了再出發。”
“明日即可，我又不是什麼弱女子。”
王道想起被滅的城隍，擔心待久了會生出什麼變故，點了點頭：
“也行。”
王道走出房門，
“不打擾你休息了，晚安！”
轉過頭對著跟出來的百衣鬼道：
“今晚你辛苦一點，替我照顧好她。”
百衣鬼驀然一笑：
“公子放心，奴家應該做的。”
王道點點頭，走出客棧，朝著城隍廟的方向走去。
……
同知縣突然冒出的陰德金光把黑白兩鬼差嚇了一跳，趕緊親自遁來檢視。
到了城隍廟，只見眼前陰魂亂竄，亂成一團。
黑鬼差眉頭一皺：
“城隍咋滴啦？”
“我去捉拿陰魂，你去找找城隍！”白鬼差來不及抱怨，直接下達命令。
“啥玩意兒都得聽你的？”
黑鬼差眼睛一瞪。
“那你來捉拿陰魂？”
白鬼差翻了個白眼。
“俺還是去找城隍吧……”
“那你說個屁！”白鬼差氣不打一處來。
同為鬼差，這同事簡直二貨一個，真不知道怎麼幹到這個位置來的。
兩鬼分道揚鑣。
黑鬼差掏出陰神簿，運用法術試圖追尋城隍留下的蹤跡。
“這分明還有功德剩餘，咋滴找不到人呢？”
黑鬼差一臉鬱悶。
若是陰神死了功德會消散，陰神簿感應到會自動勾掉名字，可現在城隍的名字還正兒八經地擺在上面，偏偏就沒尋到一點痕跡。
繞著城裡逛了一圈又一圈，卻什麼也沒找到。
“咦，那男子身上怎的有股子陰神味兒？”
鬼差看到一個白衣男子從一處客棧上了街，眼前一亮。
當下化作一個黑衣老頭，迎面攔下對方。
“閣下是？”
王道看著眼前面容頗為猥瑣的老頭，面帶疑惑。
他悄然開啟真實之眼，看出了對方的真身，心裡瞭然：原來是個鬼差。
“小夥子，俺看你功德深厚，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人或事啊？”
黑鬼差一心感受著那份淡淡的香火氣，嘴上隨口問了一嘴，並沒有關注對方的注視。
“有。”
王道直言不諱。
“沒有就算了……”
黑鬼差一愣。
他剛才答的好像是“有”？
“哪裡……”
黑鬼差看向王道，對上他那深邃的眼神，後半截話突然卡在了嗓子裡。
“城隍捉鬼實在盡職盡責，在下便為他上了柱香，之後他就煙消雲散了。”
王道一臉坦然。
上了柱香，然後被上死了？
黑鬼差壯著膽子又瞥了那雙眼睛一眼，趕緊撇開頭。
這人輕易便能看透自已的偽裝，眼睛又如此駭人，他定然是位隱世高人！
看來那城隍得罪了這位大人物啊……
“俺曉得了，大人做的好，俺就不打擾大人……”
話音未落，黑鬼差手中掐訣就要溜走。
一個小城隍，沒了也就沒了，千萬別把自已也搭了進去。
“且慢！”
黑鬼差身體一僵，停下動作。
“你去翻翻城隍廟的功德簿，或許會有所發現。”
黑鬼差一愣。
高人竟在提醒自已？
看來他也不是什麼冷漠無情之輩……
黑鬼差點點頭，拱手離去。
王道眯了眯眼。
運氣不錯，半路正好撞上鬼差。
之後應當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事上門了吧。
……
“老黑，尋到城隍了沒？”
白鬼差忙的焦頭爛額，遠遠看見黑鬼差回來，趕緊大喊。
黑鬼差不答，臉上神秘一笑。
白鬼差見狀嘴都快氣歪了。
你裝你個鳥呢？
黑鬼差一揮手，彈開成片鬼物，在城隍廟裡找出那本陰德簿。
“你到底什麼意思？”
白鬼差一臉怒意。
沒找到城隍也就算了，還跑回來添亂，要是不給個合理的解釋，勞資當場跟你幹上一場，不發火真當我是泥捏的？
黑鬼差沒理會它，翻開功德簿，神色漸漸凝重。
白鬼差見它模樣不似作假，便收斂了怒意，湊上前檢視。
“這，這……”
白鬼差倒吸一口涼氣。
那城隍竟鑽了功德簿的空子，養小鬼刷陰德，貪下的功德都夠塑造半個功德金身了。
要知道兩人攢了幾百年，都不夠一個指甲蓋的。
“你看，”黑鬼差翻開陰神簿，“城隍已經死了，但他的名字仍在上面掛著。”
白鬼差看了看陰神簿，又看了看功德簿，心有猜測：
“莫非他將功德分離出來藏匿起來了？”
若是能尋到這批功德……
白鬼差瞥了眼黑鬼差，眼裡閃過一絲精光。
“俺要告訴牛頭大哥。”
“牛首領？它是你大哥？”
牛頭馬面兩個鬼差頭領自已可惹不起。
白鬼差收斂起心思，心裡暗暗憤恨：
黑老鬼果然上頭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