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的九科，與華夏軍方的關係更貼近於兄與弟……”
聽到白冬骨的回答，陸羽臉上並沒有現出恍然神色，而是冷冷的追問道。
“我不瞭解九科與華夏軍方之間的關係，我也不想了解，我只想知道，我爸媽到底是做什麼的？”
青年的眼眸中滿是複雜，臉上掛著少有的驚恐與擔憂。
“你的父母，是藏在陰影之中的衛士，是保衛這個國家的中流砥柱；沒有九科的存在，世界上甚至可能沒有華夏。”
白冬骨的話聽上去很誇張，但只有說這話的人才知道，九科對於華夏來說，分量有多麼的重！
“好，我知道了。”
聽完白冬骨的描述，陸羽臉上的驚恐與擔憂褪去，再次恢復成了木然模樣。
嘴唇蠕動，緩緩開口道。
“其實我小時候就一直在幻想，幻想著我的父母是蓋世英雄，是拯救弱小於水火之中的勇士，是頂天立地的大能。”
“但如今實現了，我卻寧願他們是普普通通的人。”
白冬骨皺了皺眉，似乎對陸羽的表述有些看法，思量片刻，才斟酌著詞句開口道。
“你應該為你的父母感到驕傲的，能夠獲得水紋章的九科成員，必然是做出過傑出貢獻的存在！”
“或許沒有他們的努力，華夏早就滅國了！”
話至此處，陸羽抬起臉來，迎著白冬骨的目光看去。
青年眼神冰冷，沒有一點驕傲的情愫。
“我爸死了，被人用卡車撞死的！”
“我媽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
“就因為他們是蓋世的英雄，是救人與水火之中的勇士，是頂天立地的大能！”
“就因為他們是該死的九科成員！”
“所以才會落得這樣的結局，對吧？！”
陸羽說話的聲音很輕，但落在這間恢復室裡，卻像是塊沉重的巨石！
不知道什麼原因，白冬骨和小冉竟然在同一時間感到胸悶，彷彿青年的話裡頭有著無窮的壓力!
別說是回答了，就連對方的視線都不敢去面對！
“陸羽……”
白冬骨努力保持著呼吸頻率，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但青年身上威壓卻像是延綿不絕的衝擊波，生生將他到嘴邊的話給壓了回去！
像是有雙無形的大手，毫不客氣的掐住的了這位白紀委的脖頸！
“不行了，無法呼吸了……”
血絲在白冬骨眼球中快速蔓延，他感覺到體內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很快，白冬骨的眼前就開始出現大量閃爍不定的黑斑，這是即將暈厥的徵兆。
白冬骨有預感，只要暈過去，他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就在眼前的光明即將消逝之際，一聲尖叫從白冬骨身旁傳來！
如同一柄精準的鐵鉤，將他脫離身體的靈魂給了回來！
“陸羽！停手！”
是那個生了一副鴛鴦眼的小蘿莉——王欣冉！
白冬骨努力朝著邊上看去，可身體僵硬，完全不聽他的使喚。
藉著眼角的餘光，他才瞥見一些溢散在空氣中的猩紅。
那些光粒他很熟悉，是能力者在覺醒的時候才會出現的東西。
上頭的科學家們，似乎管它叫，靈能。
“怎麼可能，無外源基因就能覺醒能力……難不成這小女孩是被基因汙染了……”
白冬骨的腦子中思緒混亂，他儘可能的保持著思考，保持著對身體的掌控。
也正是在此刻，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情緒開始在這個男人的心裡蔓延。
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白冬骨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如此害怕過了。
哪怕是喪屍衝到他面前，張牙舞爪的朝他撲來時，這位軍士都沒有害怕過。
但在陸羽這莫名的威壓前，他卻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陸羽！停手！不要這樣！”
小冉的尖叫再次傳來，白冬骨眼珠轉動，腦袋又朝著邊上轉動了一些。
這次他看到了對方的面孔。
小蘿莉的整張臉如慘白如紙，藍黑雙色的瞳孔中溢滿了淚水。
陸羽的威壓對她同樣有效，只是效果沒有在白冬骨身上來的那麼強烈罷了。
至少小女孩還能喊話出聲，還能控制自身的部分動作。
第二聲尖叫出口，白冬骨明顯感覺到身上的威壓又輕了三分。
他已經可以活動自己的脖子了！
胸口沉悶的感覺也在漸漸緩解，雖然還沒能完全恢復，但總好過先前那種被人掐住脖子的無法呼吸的感覺。
“陸羽！！”
小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了第三聲！
在她話語落地的剎那，白冬骨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驟然一消，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骨頭，無法自控的軟倒在地。
“額……”
儘管他已經盡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了，但還是不可避免的跪在了地上。
就好像懺悔認錯的罪人。
“小冉，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陸羽沒有看向白冬骨，只是面對滿臉淚水的小冉，淡然開口。
語氣裡已經沒了平日的溫和，取而代之的，只有寒意。
小冉的嘴唇顫抖了兩下，在這一刻，她的眼前浮現出了父母被病毒感染時的場景。
她沒有資格指責陸羽，更沒有資格說些立場輕鬆的話語。
所能做的，只有懇求。
或者說，是乞求。
“沒有……只求你不要濫殺無辜……”
白冬骨還趴在地上喘著粗氣，樣子很狼狽，與先前的斯文判若兩人。
“濫殺無辜嗎……好吧……”
陸羽收聲，恢復室內僅存的威壓也消散一空。
“白長官，我向你道歉，我不該這麼衝動的。”
像是個沒事人一般，陸羽朝著白冬骨趴伏的位置微微傾斜身子，彷彿最大限度做出了道歉。
“咳咳……”
此時的白冬骨還沒緩過來，自然是沒能看見陸羽的動作。
他畢竟只是個普通人，沒有感染過次級病毒，更沒有獲得相應的強化。
不過對方的道歉聲卻是落在了他的耳朵裡。
只是聽上去，有些刺耳。
弱小是原罪！
此刻的白冬骨深切明白了這個道理。
世道已經變了，在這個實力為尊的末世裡頭，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強大自己的實力。
沒有實力的人，就會像螻蟻一般被人碾死！
即使沒有任何理由！
“咳咳，沒事沒事……”
強行穩住自己的呼吸，白冬骨調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在他過人的意志力下，痛苦和驚恐的表情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溫暖的笑容。
“是我不瞭解情況……貿然出言……該道歉的應該是我……”
白冬骨從地上爬起，口中緩緩說道。
他所表現出來的態度異常謹慎，完完全全的將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
不知情的人看了，怕是會生出一種“對方好懦弱”的感覺。
但實際上，白冬骨這麼做只是為了不得罪陸羽。
他雖然不清楚青年身上為何會產生如此巨大的威壓，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
陸羽的實力，絕對比那些受到基因汙染的一階能力者要強得多！
要是這樣的人能被收入軍方勢力，那四明山避難所的安全性將會得到進一步的提升。
再退一萬步講，就算陸羽不願意加入軍方，白冬骨所表現出來的謹慎態度也不會讓對方怨恨自己。
充其量只是怨恨九科，怨恨華夏軍方。
“呵呵，白長官還真是生了一個好脾氣，這樣的悶虧，都能吃得下去？”
輕笑聲從陸羽嘴中發出，他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一雙丹鳳眼中滿是笑意。
面對陸羽如此古怪的態度轉變，白冬骨只是笑了笑，沒有答話。
他的身子還有些疲軟，為了保證站立不倒，只得伸手扶住邊上的椅子。
沉默……
無盡的沉默。
時間緩慢流逝，就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
最終還是小冉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開口喊了一聲青年的名字。
“陸羽……”
“嗯？”
陸羽抬頭，眼眸之中依舊充斥著冷意。
“既然現在已經知道你父母都是九科的成員，那與軍方配合，說不定能夠找到你失蹤的母親……”
小冉的每一句言語都說的很小心，眼睛裡也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儘管她是全面強化系，儘管她是‘神的寵兒’。
但她依舊看不懂眼前的青年。
心情在這一刻莫名的發酵，混合著憂慮和不確定，變成了某種情愫。
“配合軍方，就能找到我的母親嗎……”
聽到女孩的話，陸羽面色一怔，口中喃喃。
他覺得小冉說的有道理。
先前的衝動一掃而空。
其實話說回來，之前的爆發，陸羽本人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只是在聽到白冬骨的話語後，他心中某塊陰暗的情緒就被勾動了。
在這種陰暗情緒的影響下，陸羽真的對白冬骨動了殺心。
好在最後小冉及時出聲制止，這才沒有釀成更大的慘劇。
“小冉說的沒錯，你的母親既然是九科成員，在沒有身死的情況下，軍方必然會全力配合你的尋找行動，只要有一絲可能，軍方都會盡力將它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