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只是想上廁所啊，嚇死我了，應該是剛剛水喝多了。”顧長安聽聞楚濋的解釋，鬆了口氣，“是不知道衛生間在哪嗎？”
可是楚濋卻不說話，一直抓著他的胳膊不放，神態扭捏，有些不自然。
顧長安看著楚濋這番模樣，很快反應過來。
小診所的環境，和醫院猶如雲泥之別，別說方便輸液患者方便的衛生間了，就連女護士都沒有，若沒有人幫忙，只能自已舉著吊瓶，極其不方便。
於是，他很自然地說道：“走吧，我幫你。”
雖然楚濋沒有正眼看向顧長安，可餘光一直在觀察顧長安的反應。
見顧長安並沒有異樣的神色，心裡的緊張和不安消失了一大半，可一想到待會要發生的事情，她就覺得臉火辣辣的疼。
太羞恥了。
見楚濋依舊不說話，顧長安只好站起身來，將楚濋的吊瓶舉著拿在手上，然後牽起楚濋的另一隻手，在詢問坐堂醫生後，領著她來到了衛生間。
衛生間不大，兩個人進去的話，明顯有些擁擠。
於是顧長安站在門外，示意楚濋一個人進去。
他打算就在門外等著，虛掩的門只要不夾住輸液管，應該就沒事。
楚濋在門口天人交戰了好一會，才咬咬牙進了衛生間。
可是，顧長安在門外等了好一會，都沒聽見裡面有什麼動靜，於是關心問道：
“楚濋，好了嗎？”
無人回應，針落可聞。
又等了一分鐘：“楚濋？”
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顧長安有些放心不下，於是又開口道：“你不說話，我就進來看一看了。”
等待半分鐘後，顧長安強調一遍“我進來了”後，輕手輕腳開啟了虛掩的門。
只見楚濋脆生生站在馬桶前，手足無措，一動不動看著顧長安，臉頰上的火燒雲即便在如此弱光的環境下也顯得異常絢麗。
因為隔著門，又是斜線，輸液管的長度根本不支援楚濋坐在馬桶上。
“不方便怎麼不叫我……”顧長安鬆了口氣，隨後便擠進了衛生間，將門鎖上。
他先是在馬桶坐墊上墊了一圈紙，然後背對著馬桶站立，輕言道：
“好了，可以了。”
衛生間沒開燈，燈光有些昏暗，顧長安說完這話後便不再言語，靜靜站在那，高舉著吊瓶。
雖然安靜極了，但此時楚濋內心卻是洶湧澎湃，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咚~咚~咚~”
彷彿是惡魔的催命鼓。
“楚濋你放心，我會閉上眼睛的。”
見楚濋遲遲沒有動作，顧長安只好再度出言。
弱光的環境裡，終於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可能是因為一隻手不太方便，聲音維持了一會，但好在是夏天，衣物本來就不多，楚濋很快就坐上了馬桶。
湍急洶湧，汩汩滔滔。
“……長安哥哥……”細弱蚊聲的聲音響起，“紙……”
顧長安當然早有準備，紙都在手裡捏著呢。
隨後，又是一陣細碎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便是馬桶抽水的聲音。
……
楚濋走在前面，顧長安默默跟在後面。
去趟廁所不過五分鐘的時間，楚濋卻有種劫後餘生，恍若隔世的感覺。
直到重新回到輸液區坐下，楚濋都沒有回頭看過顧長安一眼。
倒是顧長安見楚濋一直紅著臉，脖頸處甚至有種紅得發紫的跡象，忍不住開口問道：
“楚濋你沒事吧？怎麼感覺你還沒退燒啊……”
楚濋低著頭，彷彿能從臉上掐出水來，另一隻手無處安放：“沒……沒事……就……就是有些熱……”
“熱也沒辦法，你現在不能吹風，忍一忍就好了。”
顧長安知道楚濋是因為剛剛的事所以有些害羞。
但他也沒辦法，剛剛沒有護士的情況下，這事只有他能做了，因為診所裡沒有其他女人在。
再說了，即便是有其他女人在，人家願不願意幫忙還兩說，所以綜合考慮顧長安才去幫忙的。
反正，他們是親人，即便有些避諱，但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
“嗯……好……”
楚濋帶著些許顫音，不斷用餘光掃視顧長安。
背德感與刺激感不斷衝擊著楚濋的感官，她從一陣又一陣的浪潮中，居然感覺到一股荒唐的興奮感。
正如陸雨瀟那個瘋子所說，長安哥哥真的沒有在意那種尷尬的情景，也沒有嫌棄她，事後還關切問候她。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從顧長安的語氣裡聽出來一絲釋懷和開心的味道。
此時，楚濋的心裡五味雜陳，更多的，是站在道德層面上對自已內心的譴責。
她覺得很不可思議，很荒謬，顧長安的行為邏輯和陸雨瀟的話完全對上了。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陸雨瀟的強大，那個魔鬼天生就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可是，還是很不甘心啊……”
楚濋心中嘆了口氣，喃喃自語。
因為聲音很小，顧長安把‘甘心’聽成了“開心”。
“不開心？楚濋是嫌棄我了嗎？”顧長安裝作一副受了傷的模樣，想著透過聊天緩解楚濋的尷尬。
“是是是，我老嫌棄哥哥你了。”楚濋先是一驚，隨後立刻出言控場，不讓自已異樣的情緒外露。
她紅著臉，第一次抬眼看顧長安。
顧長安也是一愣，這話聽著不像是楚濋含蓄的風格，倒是和瀟瀟有點像。
楚濋終於也變得直白外向起來了嗎？好事啊……
顧長安拋開其他念頭，笑著說道：“那今天中午的飯你只能吃一碗。”
“我不要！”楚濋眉目微挑，已經徹底壓下心中旖旎的念頭。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想好要吃啥，待會給你做。”
“不知道，平時都是媽媽做什麼我吃什麼。”
“我看你平時喜歡吃芹菜，要不弄點牛肉回去，做個芹菜牛肉？”
“隨便。”
“不行不行，這東西重油重鹽，你得來點清淡的食物，要不給你弄個水蒸蛋吧……這樣味道也太單調了，怕你吃不下啊……”
顧長安撓了撓頭，真的在很認真思考今天中午吃什麼。
楚濋看著身旁自說自話的顧長安，心裡暖洋洋的，果然，和陸雨瀟那個瘋子說的一樣，就算沒有愛情的因素在裡面，長安哥哥心裡依舊有她的位置。
真是的，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會貪戀，會誤會啊……
於是，倆人就著‘午餐吃什麼’這個話題聊了起來。
他們聊了楚蘭的手藝，聊了東川的飲食，聊了各自喜歡吃的東西，還聊到自已的選擇困難症，再以此又延伸了新的話題……
他們聊的很投入，甚至林果兒鬼鬼祟祟加入話題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都沒有發現。
還是楚濋後知後覺：
“果兒？你怎麼來了？應該還沒下課吧？”
“上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我直接溜了唄。”林果兒嘴角一翹，目光在楚濋和顧長安身上來回掃視，並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我來得不是時候？”
楚濋看著林果兒的表情，頓時有點害羞，主動轉移起林果兒的注意力：“不，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們在商量待會回家吃啥？”
林果兒坐到楚濋另一邊，貼著楚濋：“這有啥好商量的，不是家裡有啥吃啥麼，你們又沒有決定權。”
楚濋：“哥哥說今天他做給我吃。”
林果兒酸溜溜道：“喲，學長你居然會做飯？”
顧長安低笑道：“就只是能吃而已。”
林果兒眼裡含著笑：“這樣啊，拿我家楚濋試毒是吧？那不行，我也要試！不然楚濋被你毒害了，我就成了孤家寡人獨守空房整天對著照片以淚洗面然後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求你把楚濋還給我……”
“……”
林果兒語速很快，一大串話說完，輸液區充滿了歡快的的氣息。
……
“綜上，這就是我來蹭飯的主要原因啦！”林果兒坐在顧長安家的餐桌上，雙手合十，對著楚蘭鞠了一躬，“我就不客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