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轉眼間桌上最壯漢的倆男人擼起袖子做起了家庭煮夫，其中陳大廚還藉機敲打自已的學長：“學長，你沒刷油，要焦了要焦了。”
鄺野倒是很有風範，沉得住氣，剛開始手忙腳亂，後面也開始像模像樣。
陳向山問道：“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孔瀟瀟？”
“去爬山的時候，那傢伙沒帶氧氣，差點高反交代在那。”雖然是吐槽的語氣，一向不苟言笑的人確是笑了，他長睫垂著，眼底像是帶著點雨水蜻蜓點水後的漣漪。
他帶著貼合的黑色手套，烤肉在炭火下滋滋冒著油光。
陳向山點頭，提醒說：“五花肉不要太焦了。”
“切，”鄺野嗤他，“你懂什麼，瀟瀟愛吃。”
陳向山無語，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呢，迎面走來兩三個女孩子。
陳向山幾人確實長得扎眼，一下子丟在人群裡鶴立雞群的好看，在遠處一桌的女孩子們眼尖，老遠就看見了。
姑娘們嘰嘰喳喳討論一番，還是派了幾個單身代表出來了。
陌生女孩在這樣的冷天裡依然穿著及膝的小短裙，她哈著氣對鄺野說：“抱歉打擾一下，學長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鄺野空出一隻手抬了一下金絲眼鏡，用毫無起伏的語氣說道：“快有了。”話音畢落，他的五花肉就烤的差不多了，他連著剛剛烤好的串串擺了一盤向孔瀟瀟走去。
這時候這個學妹就明白人家是什麼意思了，於是轉眼對陳向山說：“那學長你呢？我朋友很喜歡你。”
邊上的女孩子羞怯地拉她衣角，也目不轉睛地看著陳向山，目光中帶著期許。
陳向山動了動唇，剛想出聲，就被不知何時停止打遊戲的宋汀一手摟住了腰。
宋汀帶著歉意的笑意說道：“不好意思哦，這個也是有主的哦。”
女孩們一下子愣住了，隨後眼睛更亮，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最先開始的女孩脆生生道：“學長你們太帥了，我們本來也不報多少期望的。”
頓了一下她又問道：“如果沒認錯的話，你們是參加上屆ICNC賽的學長們嗎？”
宋汀笑著說是，結果迎來女孩們更大的歡呼聲。
“我就說帥的都有物件吧！”
“學長你知道你們的cp嗎?你們很出名的。”
“是嘛，快讓我看看。”眼看著宋汀就像花蝴蝶一般進了花叢如魚得水，陳向山倒是掀起眼神看了一眼。
好一會兒，宋汀才跟女孩們聊完，他攀附著他的手臂親近他：“哥，論壇上有好多我們的照片，她們說還有其他的可以發給我。”
“你加人家了？”
“這不是為了看看我們合照嘛，你又不大喜歡拍。”
面容冷峻的男人還在翻轉著手下的烤茄子，戴著黑色手套的指節傾轉，從兜裡拿出手機，相機定格到倆人相近的臉龐：“拍嗎？”
宋汀這才明白陳向山想做什麼，他的笑容驟然放大，恍若在一汪春水中。
攝像頭按下了拍照鍵，將男人面無表情的寵溺和少年的快樂定格在一起，少年輕揚著下巴，他彷彿聽見時間發出玻璃珠的聲音。
連拍好幾張，陳向山才把宋汀趕走：“別站太久，一股燒烤味。”
宋汀不聽，湊過來輕聲說：“哥，你是我的，你可要有自覺。”
男人垂頭看他，目光比平時深邃，在朦朧著一片的燈光下，很是溫柔，“嗯。”
“還有，”少年的吐息在陳向山耳邊吹氣，“內褲太大了，要掉了。”
四周全是嘈雜的人聲，身後那桌打遊戲交加的唾罵聲，再遠一點的小學弟們在喊行酒令，女生們扎堆在玩真心話大冒險，老孔跟幾個老師在小酌幾杯，但這些嘈雜聲盡數變成了背景音淡去，惟留宋汀的曖昧話語，給人以無盡的遐想。
陳向山把烤好的茄子用錫紙包好，他環視了下四周，用牙咬掉黑色的手套，露出白皙骨廓分明的指尖，手指去抓少年微尖的下頜。
吐息間，他目光如葉，落進他眼裡澄澈的湖底。
一個輕輕的吻落在他唇瓣上，很快分開。
他吐息著，罵他：“小混蛋。”
“哥，”少年笑得眉眼彎彎，“我要吃茄子。”
陳向山把盤子一推，“做好了。”
少年喜滋滋端盤子走，又回頭：“哥，你剛剛那個手套。”
“我買的，新的，不髒。”陳向山解釋了，宋汀這才心滿意足地坐回去吃東西。
孔瀟瀟啃著烤玉米笑宋汀：“幹什麼幹什麼，偷偷親被我看見了。”
宋汀瞄她：“知道是偷偷了，就該保持沉默瀟姐。”
孔瀟瀟頗一副知心好閨蜜的模樣八卦：“那什麼，小汀，你跟姐說實話，陳向山那個怎麼樣？”
“哪個？”
“那個那個。”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兩人眨巴著眼睛較勁。
鄺野聽不下去了，他拉著孔瀟瀟往外走：“你打聽什麼人家兩口子的私事。”
“我好奇嘛。”
“你好奇什麼好奇，你自已談一個不就知道了嗎？”
“自已談有什麼意思，戀愛就要看別人談。”
“孔瀟瀟！”眼看著一向冷靜的鄺野都要暴走了。
宋汀拉著陳向山樂得不行看熱鬧，陳向山在邊上做背景板吃飯。
夜色漸深，宋汀跑去跟學弟學妹們喝了兩輪，又不行了，他整個人歪在椅子上，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
像是醉了。
學弟學妹們一下子不知道是該叫醒他還是怎麼。
這時候陳向山走近，撥開頭髮看見他紅撲撲的臉，他止不住又嘆氣：“你喝了多少啊，小醉鬼。”
宋汀腦袋已經陷入了眩暈，回答不了他。
桌上有小學妹小聲回他：“宋汀學長喝了兩小瓶果酒。”
她指了一下桌角兩個玻璃瓶，又有一個學妹接道：“還有一瓶啤酒，是玩遊戲輸了喝的。”
不知道是不是陳向山面無表情的樣子嚇到了，桌上沒人講話，陳向山點了點頭，五官在融在疏淺光線裡，黑色衝鋒衣裡銀色耳機線隨著秋風晃起弧度。
陳向山一隻手從他背下穿過，一隻手抱住宋汀腿彎把他抱起來，這一桌一下子傳來整齊的驚呼聲，女孩子們驚訝地捂住了嘴。
宋汀自然地把頭埋進他的頸窩，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窩起來。
女孩們叫的更大聲了。
陳向山把宋汀抱好，點頭頷首：“謝謝你們照顧他，我帶他走了。”
“沒有！”“我們也沒做什麼！”“宋汀學長很可愛！”“學長慢走！”
男人抱著少年走了，一個接近一米八的個子抱起來毫不費力。
月色清輝，周圍村莊酣然入睡，而黃暈的路燈下，高大男人像凱旋一般擁簇著注目禮而走，他對懷裡的人說什麼，兩個腦袋湊到一起。
女孩子們恍恍惚惚，帶著點不可置信。
“媽媽，我看到活的了。”
“好帥，誰說世界上沒有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