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老輩有高手,有恩怨,青年一輩自然也有高手,有恩怨。

老輩人爭的是利益,年輕人爭的是意氣。

但總有人,不爭利益,也不爭意氣,隨心所欲,自由自在。

司空攬月明顯就是這樣的人,他天資卓絕,以書入劍,但始終擺脫不了那股讀書人的淡然與不羈。

街道上無數人擠在一起,圍成大圈,圈中七位頂尖的青年高手蓄勢待發。而他,卻在樓上陽臺,喝著小酒,看著熱鬧。

南宮月就在他身旁,自那晚之後,他在的地方,南宮月就在,南宮月在的地方,他也一定在。

他們已形影不離。

“你為什麼不去?”南宮月拿起酒壺給他倒了一杯,微微猶豫,又給自己倒了半杯。

司空攬月一口飲盡杯中烈酒,笑道:“打架哪兒有喝酒有意思?更何況你不是不喜歡我參與這些事嗎?”

南宮月俏臉微紅,道:“男人做事,女人哪兒管得著?”

司空攬月指了指自己的酒杯,道:“可我就恰恰喜歡被你管,改不了咯!”

南宮月為他填滿酒,道:“可我總覺得,這樣限制著你總歸不好,我應該支援你才對。”

司空攬月聞言心中一暖,大笑道:“去他孃的江湖恩怨,我司空攬月才不感興趣,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和你廝守終身,你可要支援。”

南宮月雙臉暈紅,卻是沒有說話,只是老老實實為他夾菜。

一個聲音忽然道:“喝酒,能不能算我一個?”

司空攬月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面黃肌瘦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手中提著一把斷劍,緩緩走來。

他大約三十餘歲,但蒼白的臉色和憔悴的面容又讓他顯得更老,當他看到酒的時候,一雙渾濁的眼睛才有了一絲生氣。

他沒有理會司空攬月,上去一把抓住酒壺,先灌了兩口,才重重地緩了口氣,坐到一旁的桌上。

酒彷彿就是他的生命,只有喝酒的時候,他這個人才像是活著的。

司空攬月笑道:“喝便是,喝多少我都給你付錢。”

這人微微一笑,點頭道:“請我喝酒,就如同救我性命。”

他笑得無比蒼涼,司空攬月這才發現這人眼角已有皺紋,他的年紀恐怕不會太小。

司空攬月笑了笑,看著樓下,眼神頓時一亮。

蓄勢良久,終於動手了。

賀寰宇長槍一指,整個人忽然消失在原地,一道金光幾乎在同時浮現在空中。

眾人驚呼一聲,連忙抬頭一看,只見他手中長槍精芒大作,猶如一條金色的巨龍,猛然朝著黑刀顧風刺去。

這一擊連宗師高手都不禁變色,心中暗道,人槍合一,此子果然不凡,只是不知師承何人。

顧風早已領教過賀寰宇手段,自然不敢大意,手中長刀輪了幾圈,黑芒閃爍,卻是不敢硬拼。

他知道賀寰宇天生神力,力大無窮,內力渾厚,每出一槍,幾乎都是一往無前,根本不是同輩可比。

雖然境界和他一樣,而且同樣也是走的剛猛路線,但他卻不敢迎這一槍,只能不斷退後。

賀寰宇身影閃爍,大步追去,長劍如龍,吞吐著駭人的寒光,看的眾人心中發毛,彷彿已被長槍鎖定。

王辰臉色微變,他自然在客棧見過賀寰宇的驚豔一槍,但卻沒想到竟然能把顧風逼退。

既然是南北相爭,自然不必強行遵守一對一的套路,他手中黑鐧一橫,怒喝一聲,猛然豎直朝著槍尖砸去。

巨大的鐧影攜帶著力拔山兮的氣勢,轟然砸下,鐧影未至,大街地板已然微微顫抖,不斷龜裂開來。

顧風看見王辰配合自己,也是驟然頓住身影,長刀一震,一道刀芒驟然橫斬而出,直朝賀寰宇喉嚨而去。

竟然是不死不休的打法!

“想要以多取勝,沒那麼容易!”一旁洛捭橫大喝一聲,長髮狂舞,身影如龍,驟然躍出。

人在空中,一拳已然舉起,攜帶著全身的內力,猛然砸下!

他身影高大,肌肉把武服鼓鼓撐起,猶如一個人形蠻獸,舉手投足間爆發著巨大的能量。

面對強大的鐧影,賀寰宇絲毫不懼,雙手一抬,長槍一挑,以力破力,驟然和鐧影擊撞在一起,爆出一團熾烈的火花,一聲鏗鏘傳遍大街。

樓上,南宮月慌忙捂住耳朵,仍舊被震得腦袋嗡嗡直響,司空攬月笑道:“這二人倒頗有幾分力量。”

此時,黑刀顧風的芒已到,環形的黑氣散發著令人寒毛倒豎的鋒芒,洛捭橫全身忽然湧起一團黑光,瞬間把拳頭完全覆蓋,朝著刀芒砸去。

只聽一聲令人牙酸的鏗響傳出,兩股黑芒同時潰散,激射而出。

眾人大驚失色,一退再退,殘餘的黑芒被老輩宗師級人物氣牆擋住,這才沒傷害武功低微的圍觀者。

不過眾人驚駭的是洛捭橫,也有一部分南方人認識他,知道他是洛家家主洛慎的兒子,卻沒想到一個小鎮上的青年,竟然有如此實力。

一拳擊碎中原第三青年高手的環形刀芒,以**硬撼兵器,幾乎聞所未聞。

洛捭橫連退幾步,大聲狂笑道:“果然厲害!再接洛某幾拳!”

他馬步一紮,身上的內力源源不斷地匯入兩隻拳頭,像是套了兩個巨大的全套一般。人們絲毫不懷疑這一拳若是砸在人的身上,肯定會粉身碎骨。

顧風看了周圍一眼,發現眾多北方武林人士在場,其中還有自己認識的長輩,心中頓時緊張起來。

他極在意自己名聲,在這種場合,自己絕不能丟臉,不然真是沒臉見人了。

他冷冷道:“好!我就讓你見識見識家師的縱回刀法!”

他右手抬起黑刀,手腕一轉,黑刀忽然翻轉起來,刮出一陣陣強大的罡風,接著身體驟然閃出,黑刀頓時劃出一個大圓。

大圓隨著黑刀不斷盤旋,黑芒繚繞,忽大忽小,忽漲忽縮,詭異萬端。

洛捭橫面無懼色,徑直一拳砸上,強大的力量狂湧而去。誰知大圓一轉,竟把他手臂牢牢吸附在圓中。

顧風連忙欺身而上,右手一伸,黑刀驟然朝洛捭橫右手斬去。

眾人驚呼,這一刀若是下去,恐怕這右手就沒了。

洛捭橫面色一肅,聚齊全身力量,右臂不退,反而朝前一伸。一時間黑光大作,手臂凝實的內力忽然爆炸開來,強大的兩硬生生把顧風推出。

而賀寰宇這邊,兩人已然纏鬥在一起。鐧影縱橫,槍芒漫天,二人大開大合,身影連連閃動,招招致命。

但兩人都是化境巔峰,走的也是剛猛一路,雖有往來,卻無勝負,一時之間難分高下。

司空攬月飲盡杯中烈酒,眼神開始轉向江南公子,他是用劍之人,自然更關注江南公子這個劍客。

南宮月看著他一臉興奮,悄悄替他把酒倒上,心中微微一嘆。

這是年輕人的舞臺,也是證明自己的舞臺,但因為自己,司空攬月卻沒有去參加。

她明白,只要是男人,終歸是要證明自己的。

更何況司空攬月天資卓絕,以書入劍,他的心底是十分熱愛劍法的,不然也不會花那麼多時間創出書生劍法。

自己是不是該勸他去試試?

一時之間,她陷入了糾結,一入江湖,便永遠無法脫身了。

旁邊,邋遢男子忽然自言自語道:“我年輕時候和他一樣,選擇也和他一樣。我從未後悔,只是亂世無安域,江湖永遠有仇殺,她終究是死了,我終究沉淪了。”

這句話像是回應著南宮月的想法,又像是講著他年輕時候的往事,南宮月看著他頹廢的面孔、麻木的眼神,心中忽然一陣莫名的恐慌。

她猛然喝下烈酒,一把拉住司空攬月的手。

司空攬月回頭笑道:“怎麼了?”

他的眼中盡是溫柔,臉龐洋溢著陽光與幸福,和邋遢男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再無猶豫,緊緊握著他的手,道:“我知道你內心深處的想法!你不必有顧慮,我跟你在一起,本就不是為了帶給你顧慮的!”

“你說什麼呢?”司空攬月摸了摸她的頭,道:“別瞎說,和你在一起,我已經很幸福了,不再奢求其他。”

南宮月搖頭道:“你若真的愛的,就應該對我坦誠,而不是把我當做寶貝供著。雖然哥哥的死讓我厭惡江湖,但我希望你證明自己,像他們一樣!”

司空攬月臉上已沒了笑容,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樓下一群戰鬥的青年。

南宮月眼中透著溫柔,輕聲道:“無論在江湖還是在哪兒,將來我都是你的妻子。”

司空攬月緊緊咬牙,猛然抱住南宮月,身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靜靜道:“司空攬月無論在哪兒,最在意的都是你,就算入了江湖,司空攬月依舊是司空攬月。”

南宮月道:“看著下面!”

司空攬月眼神死死盯著下面七人,眼中透著難以言表的奇芒。

而下面,江南公子和奇士聖子靜靜對望,他們身體雖然沒動,意識卻已經交手無數次了。

只要有人走到他們之間,一定會感受到兩股強大的氣勢正在交織,而且已然進入白熱化狀態!

奇士府聖子深深看了江南公子一眼,他此刻才知道,眼前此人絕非浪得虛名,他很強!雖然,比自己可能要差一點!

他開始冷笑,緩緩從腰間拿出一個手套,戴在右手之上。

眾人一看,只見這手套乃是金屬製成,閃著銀亮的金屬光澤,五根手指無比鋒利,手背還勾著倒刺。

人們絲毫不懷疑這個手套無堅不摧,可輕易撕裂身體骨肉。

相比之下,江南公子手中那把長劍,就顯得無比平凡了。

而真正的高手才知道,決定兵器平凡與否的因素,絕不在兵器本身,而在使用兵器的人。

當年燕山劍派太上長老、江湖劍尊李長風,也是一把普通的長劍,卻不知要了多少武林高手的性命。

但無論如何,眾人知道,他們二人終於要動手了!

甚至,連傅寒雨這樣的循道強者,都不禁隱隱有些期待,這兩個年輕人到底能給自己怎樣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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