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滿地黃葉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愈發紅了,紅的近乎悲愴。

有老鳥在嘲哳亂叫,聲音蒼涼低轉,伴隨著落葉紛飛,枯枝橫指,整片山的秋意更濃了。

傅殘面無表情地閉著眼,呼吸悠長,在石縫中的時間過的極為緩慢,每一刻都是煎熬。

但他沒有出去,他不敢。

如果他們還沒走,現在出去被撞見,就在劫難逃了。

還好,他有很多事可以想,很多東西可以回憶。

穿越過來的日子在自己腦中不斷放映,他似乎回到了當年練劍的時光,在青山之巔,孤冢之旁,俯瞰天地,遙望山河。

每每累到極致的時候,一個消瘦的身影便已站了很久了,她會靜靜地看著自己,她的臉上沒有表情,但幾乎每天都來。

久了。

這些事好像已經很久了。

兩年前每天都想念她,自年初下山以來,到現在快十個月了,也不是天天想起了。

事多易忘啊!

想想自己雖然歷經生死,但至少也有朋友,也有好姑娘偶爾陪著,但她隱居深山,專心練武,恐怕過得更加寂寥吧!

那種寂寞的滋味,真不是一個年輕人應該承受的。

每想到這個地方,傅殘恨不得立刻趕到孤絕山,去看她一眼,哪怕讓她知道自己在也好啊!

想到這裡,傅殘渾身一震,對啊!

就算不能進孤絕山,在孤絕山外,運起全身內力大喊,她一定可以聽到的!

畢竟她現在肯定內力很深了,靈識敏感,一定可以聽到的!

傅殘忽然覺得全身都熱了起來,一股股熱血不斷燃燒,彷彿要淹沒自己。

讓她知道,自己還在,自己沒有忘了她!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出去了!

而就在此時,他忽然渾身一顫,整個人猶如雕像一般,完全僵住,彷彿與石壁已然融為了一體。

很快,五道身影如大鵬一般頓時飛身而下,穩穩落在地上。

曲縱回冷眸若電,橫掃一週,緩緩道:“整片山都找了,怎麼會不見?”

張果老撫了撫鬍子,道:“會不會,已經走了?”

曲縱回緩緩搖頭,道:“他是聰明人,聰明人一定不會走!”

“那一定是藏在某個地方了!”

曲縱回輕笑道:“真是的,難道要我放火燒山嗎?”

俞山抱拳道:“這是個好辦法!”

張果老道:“夜間放火,他有機會跑掉的。”

曲縱回道:“我怕他跑嗎?放火!”

何問月沉默頃刻,道:“不如,我們分頭再找一遍?”

曲縱回剛搖了一下頭,忽然身體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眯眼道:“好啊!”

他回頭對著俞山、俞水兩人道:“只要你們找到他,並拖到我來,《荒劍殘經》,可以給你們一份。”

兩人臉色一喜,齊聲道:“多謝輪迴王。”

於是五人很快分頭找去,傅殘這才鬆了口氣,屏住呼吸這麼久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感覺手腳已有些麻木了,卻又不敢運起內力,此刻他們剛走,短時間內不會回來,正好出去透透氣。

說走就走,傅殘佝僂著身體緩緩走出,一陣清風吹來,也是夜了。

皎潔的月光下,他忍不住伸了個懶腰,骨節啪啪作響。

俞山臉色一變,急忙道:“不對!好像有聲音。”

俞水冷冷道:“我也聽到了!就在剛才那個地方!”

“要不要通知曲縱回?”

“《荒劍殘經》我們能自己得到最好,他不可信!”

“也對,咱們還有一式合劍未出,未必不能殺了傅殘!”

俞水道:“不錯!況且奇士府只是為了殺人,未必對《荒劍殘經》感興趣。”

俞山道:“那麼我們也不必擔心奇士府會報復我們了!”

“走!快!”

他們兩人立刻飛身而起,身影快如閃電,在黑幕之中,幾十個呼吸便回到了這裡。

四下空曠,了無一人,他們眼有障礙,但對外界的感知卻比常人更加敏感。

“沒有人!”

“甚至沒有聲音!”

俞山道:“秋夜,不該沒有聲音!至少應該有小蟲這種小東西活動才對。”

俞水道:“因為有人,人有煞氣,所以震懾住了這片土地的鳥蟲。”

“不錯!鳥蟲對煞氣這種東西很敏感。”

“傅殘身上便有煞氣。”

俞山緩緩轉身,低吼道:“傅殘,現身吧!”

俞水沉聲道:“再不現身,我們便要召喚曲縱回過來了。”

傅殘緩緩從石縫之中走出,右手死死握著破風劍,全身已然溼透了。

俞山輕笑道:“你果然在這兒。”

傅殘道:“要瞞過兩個瞎子,確實不容易。”

俞水道:“我們已經是半個腳踏進棺材的人了。”

俞山道:“所以對於所謂仇恨已經並不是特別在意了,更何況傅寒風死了很多年了。”

俞水道:“所以,我們不是為了報仇,只是想活著。”

俞山道:“如果我們跨入了循道兵解,起碼還可以再活幾十年。”

俞水道:“我們天賦已盡,只能到這個境界了,只有《荒劍殘經》可以幫助我們。”

傅殘緩緩道:“如果我說我沒有《荒劍殘經》你們信不信?”

兩人同時搖了搖頭。

傅殘道:“我有《荒劍殘經》你們聽誰說的?”

俞山道:“整個江湖都知道。”

傅殘道:“那麼為什麼整個江湖都知道?第一個知道的人是誰?”

俞水沉聲道:“奇士府?”

“不錯!奇士府要殺我,但誰殺不是一樣殺?”

“所以他們編造了謊言?”

傅殘道:“半個月之內,我成了名震江湖的魔頭,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俞山道:“說你是魔頭我還是不信的。”

“所以我有《荒劍殘經》是無稽之談。”

俞水沉聲道:“我們見識過你的劍法,可跨境殺敵的劍法!”

俞山道:“那個劍法太強了,一定是《荒劍殘經》!”

“這就是你們想悄悄和我解決的原因?”

俞水道:“我們信不過曲縱回,你交出《荒劍殘經》對你沒有損失。”

俞山微微一笑,道:“反而我們能幫你逃命。”

傅殘輕輕一嘆,道:“其實逃命的方法有很多種的。”

“不妨一說,如果你不擔心曲縱回立刻回來的話。”

傅殘道:“殺了你們,他們一樣找不到我。“

俞山笑了,輕聲道:“我們雖然眼瞎,但心不瞎,你能在曲縱回趕回來之前殺了我們?”

俞水道:“算算時間,也就是盞茶功夫,你可以?”

傅殘沉聲道:“不妨試試?”

“可以!但是有代價!你想清楚!”

“什麼代價!”

“若是你在輪迴王趕回之前沒能殺了我們,而我們也沒能拿到《荒劍殘經》,那麼我會去殺了之前村口那個小姑娘!”

俞水道:“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別賭!”

“是嗎?”傅殘面無表情,右手死死握著破風劍,一聲聲輕鳴不斷顫抖而起。

俞山、俞水沉著臉不再說話。

傅殘輕聲道:“你們既然敢悄悄過來,想必是有必勝的把握對嗎?”

“我們兩人合劍,你接不住。”

傅殘道:“我只出一劍,你們若能接住,《荒劍殘經》,雙手奉上!”

兩人臉色一喜,連忙點頭。

傅殘沒有說話,只是緩緩閉上了眼,念起了《紫虛內經》總訣,一股強大的內力頓時自他體內洶湧澎湃而出。

月光清寒,曲縱回臉色豁然一變,連忙回頭看去,身影一縱,朝傅殘方向而來。

另一處,何問月身影一顫,咬了咬牙,連忙飛身而起。

與此同時,張果老雙眼微眯,也朝這邊趕來。

而傅殘,《紫虛內經》心法已然運轉至極致,那澎湃的紫芒之中,夾雜著大量的青華,一股股道韻不斷席捲。

一時之間,彷彿整片山都寧靜了,那溫和的內力,像是小溪潺潺流淌,令人心曠神怡。

俞山、俞水臉色微變,一股強大的內力頓時湧了起來。

傅殘依舊沒有睜眼,道韻流轉之間,一股極其暴戾、邪惡、寒冷的血芒自他體內瘋狂湧出,激盪在天地之間。

溫和的道韻與暴戾的煞氣交織,兩股不同的力量瞬間產生奇妙的反應,青紅之光不斷融合,竟然形成了一個陰陽太極圖!

於是道韻更濃了,而這個道韻不再是溫和,而是充滿了殺伐之氣的鋒芒!

俞山、俞水沉著臉,豁然把長劍搭在一起,兩股白芒交織,竟然漸漸失去了顏色,成了透明的無形劍芒。

而就在此時,傅殘雙眼豁然睜開,眼中分別透出黑白之氣,頓時激射到陰陽太極圖的兩個魚眼之上。

這猶如畫龍點睛一般,整個太極圖都嘩嘩旋轉了一起來。

傅殘抬頭一望,只見月色朦朧,一絲絲無形之氣湧動。

他默唸先天造化功,一股股無形的內力聚集在身體四周。

“覆虛!”他大喝一聲,青紅的太極圖驟然消散,化作漫天塵埃,伴隨著無形內力,縈繞著整個場地。

俞山、俞水大喝一聲,一道無形劍芒頓時斬出,那強大的氣勢,無與倫比的鋒芒,已然堪比青龍最強一擊。

但當傅殘那個“劍”字一出,漫天青紅塵埃驟然縮緊,朝他們壓縮過去,天地彷彿被限制住,只能隱約看到他們在裡面瘋狂掙扎的影子。

接著,一道黑白光幕閃過,兩顆人頭帶著鮮血,頓時飛起。

而就在這時,一聲暴喝如驚雷一般響起:“傅殘受死!”

奇士府四大天王之一的輪迴王,終於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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