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寂寥,黑夜有風。

風中似有喘息聲傳來,那是傅殘的聲音。

寒毒在內力的強攻猛撲下不斷退後,他的身體已恢復本來的顏色。

肉眼可見的黑色正一步一步朝左臂縮去。

醒來,已近在眼前。

而此刻,卻是最難堅持之時。

內力幾近枯竭,全身失血嚴重,辜箐也臉色蒼白,雙眼無神,大有昏迷之相。

強敵來襲,孤立無援。

兩大宗師,一位化境巔峰,侯虛白一人,如何抵擋?

鐵柺李看了看天色,淡淡道:“已說過,這個人,我們幫你解決。那堆雜魚,你不要告訴我你辦不到。”

南宮陽低頭道:“絕不辱命!”

他說著話,也不猶豫,直接朝辜箐撲去。

他當然明白遲則生變的道理,縱然此刻已有萬分把握。

而侯虛白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他眼中精光一閃,長刀一橫,一道碧綠的刀芒頓時透刀而出,朝著南宮陽驟然斬去。

南宮陽臉色一變,這道刀芒氣勢如虹,霸絕萬分,他根本無法抵擋。

而就在此時,一根鐵柺橫出,後發先至,頓時架住這猛烈的一刀。

李鐵柺輕笑道:“本人在場,也容你放肆?”

侯虛白臉色陰沉無比,還未說話,,一個溫潤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

“月月,你別生氣啊!我真不是故意爽約的,我是被人留住了。”

語氣帶著焦急,身影自然也是焦急。

而他前面那道纖細的身影,自然比他更急。

“被什麼人留住了?”

“被一個女人留住了!”

“那女人漂亮嗎?”

“嗯,很漂亮!”

“那你去找她就是,何必來找我?”

眾人眉頭一皺,側臉一看,只見一個女子大步朝這邊走來,後面緊跟著一個身材欣長的男子。

看見這個男子,老道士頓時臉泛紅光,不斷搓手,心中已有計劃。

而南宮陽卻是臉色微變,因為他認識這個女人!

司空攬月當然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但他的臉上卻滿是興奮。

“月月,他們可以為我作證,那個女人和我沒關係,還打了一架!”

女人尚未說話,老道士已然喊道:“我作證!那個女人和他沒關係!”

他一臉賤笑,繼續道:“司空小友,快過來,老道幫你解圍!”

司空攬月雙眼一亮,不禁道:“你當真有辦法?”

老道士大笑幾聲,撫了撫鬍鬚,道:“自然,老道年輕之時那也是風流倜儻!”

司空攬月臉色頓時有些尷尬,道:“我不風流,我只喜歡月月一個人。”

老道士老臉一紅,道:“你幫我解圍,我保證還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司空攬月望了望鐵柺李幾人,道:“恐怕不容易吧!”

老道士嘿嘿道:“為了月月,再不容易也得做啊!難道你不在意她嗎?”

強詞奪理的一句話,在眾人看來不過是騙小孩子的把戲,司空攬月卻是立馬大聲道:“當然在意!再不容易也得做!”

而南宮月此刻卻不再注意司空攬月,她的眼睛被南宮陽吸引,她當然不會不認識這個人。

她眼中有些激動,甚至有些驚喜,大聲道:“哥!你不是在杭州麼?什麼時候回的巫山鎮?”

南宮陽臉色極不好看,他絕不願意自己的妹妹捲入這場爭鬥。

而且他也有壓力,他必須殺死辜箐,否則,青龍大統帥不會饒了自己。

所以他語氣也不禁有些嚴厲,道:“妹子,深夜不在家,在外面鬼混什麼?回去!”

南宮月自然不明白南宮陽的處境,她只知道自己的哥哥從未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過話,她委屈,眼中已有淚水。

她本就是一個不諳江湖世事的少女,沒有成熟的價值觀,沒有獨特的理解能力,她只知道簡單的情緒,高興,難過,或者吃醋。

而這正是司空攬月最欣賞她的地方。

所以司空攬月當然看不過去,皺眉道:“你這當哥的怎麼說話呢?和我約會就是鬼混了?”

南宮陽當然聽到了他和老道士的對話,知道他想插一腳,臉色陰沉道:“你最好馬上消失!”

他當然不知道司空攬月這號人物。

他只以為這人是普通的公子哥,想要追求自己的妹子。

事實上追求自己妹妹的公子哥很多,這也正是南宮陽所討厭的。

他當然不會認為公子哥會負責。

他當然不願意自己妹妹受到傷害。

而南宮月自然不會這麼想,她就算生司空攬月的氣,但畢竟還是護著司空攬月。

女人總是這樣,自己喜歡的東西自己可以隨意對待,但別人不行。

所以當南宮陽語氣不善之時,她便說道:“哥,他不是壞人,他是我朋友,你別誤會。”

南宮陽當然沒有時間跟她扯這種無聊的問題,他急忙道:“妹子,午夜了,快回家吧!哥等幾天回來看你。”

可他不知道,妹妹也會長大,也會對世事開始好奇。

南宮月道:“哥,你在這兒幹什麼?是要做什麼嗎?”

鐵柺李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朱雀的笑容更甚了。

南宮陽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焦急萬分,道:“妹子你別管了,快回去!”

接著,他對著司空攬月道:“小子,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紈絝子弟,但你若真對月月好,就立刻帶她回家!”

司空攬月當然是對南宮月好,但他卻不能接受紈絝子弟這一說!

他也曾發奮讀書,日以繼夜,文道小有成就。

練武之後,更是整日鑽研,從未間斷,也算劍道有成。

他不以這些經歷為驕傲,因為他認為喜歡一樣東西,就該去奮力做好。

但他絕不能接受紈絝二字,這是對自己的侮辱。

但他不是笨蛋,不是看不懂情形,雖然不爽,但卻沉著臉說道:“月月,別問了,到我這邊來。”

南宮月嘟著嘴剛要說話,卻看見司空攬月臉色尤為鄭重。

她知道,此刻必須聽他的。

因為司空攬月從來對她很溫和,嬉皮笑臉。但當他露出這個表情時,說明他認真了。

小事自己可以任性,但關鍵時刻,自己卻要聽她的。

於是南宮月雖然心中疑惑萬千,卻一聲不吭,低著頭走到司空攬月身後。

而司空攬月臉色卻露出極為得意的神色,咧著嘴笑個不停,彷彿比武功精進還要高興。

鐵柺李沉聲道:“還不動手!”

南宮陽臉色一肅,內力頓時湧灌全身,身影一閃,直朝辜箐而去。

侯虛白雖然一言不發,實則是在蓄勢。

他的刀法,剛猛霸絕,氣勢最是重要。

此刻南宮陽出手,他再也沉不住氣,眼中透出兩道綠芒,雪亮的長刀一翻,一道無比霸道的刀芒頓時呼嘯而出。

鐵柺李冷哼一聲,手中鐵柺橫出,透出一道漆黑的虛影,頓時擋住刀芒。

一聲巨響劃破靜夜,刀芒黑影撞擊,滿街青光繚繞。

鐵柺李輕退兩步,臉上詫異難掩,道:“好霸絕的刀法!真是難得。”

侯虛白穩穩站在地上,眼中卻是有些焦急,鐵柺李明顯沒有全力以赴,剛剛只是試探性出了一招。

而這邊,司空攬月連忙把南宮月護在身後,輕聲道:“別靠近,聽話。”

溫柔的聲音,讓南宮月渾身暖洋洋的,不禁微微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而當她抬起頭來,司空攬月已不在身前。

南宮陽見司空攬月擋在前面,眉頭緊皺,厲聲道:“小子,別多管閒事,快滾!”

司空攬月道:“如果我不滾呢?”

南宮陽冷笑道:“別以為腰上掛了一把劍就是高手,出了事你老爸可幫不了你!”

他依舊以為司空攬月是某家紈絝子弟,事情不容耽擱,他直接繞過司空攬月,朝辜箐而去。

但下一刻,他又停下了。

因為,司空攬月,不知何時,已然又站在了他前面。

他微微一驚,或許是因為沒注意,竟然沒發現司空攬月是怎樣到他前面去的。

“有點意思!”何問月輕聲道:“他要擋路,就一併殺了吧!”

南宮陽連忙道:“是!”

他說著話,也不猶豫,直接一掌拍向司空攬月。

一掌而出,內力狂湧,如颶風一般刮向司空攬月。

他已用全力,他的身份不允許他手軟,而且,殺掉一個紈絝子弟,也並沒有什麼。

在他看來,這人早晚要殺,他敢招惹自己妹子,便是此生最愚昧的事!

司空攬月何嘗不知他的想法。

正因為如此,這件事他一定要管!

因為關乎尊嚴!

劍客的尊嚴!

他右手一動,長劍出鞘的瞬間,一道無形劍芒已然刺出,瞬間撕裂南宮陽的掌風!

“好快的劍!”何問月眼睛一亮,竟然不禁讚歎起來。

司空攬月拔劍之快,本就令人震驚。

而南宮陽的臉色卻陰沉了,當司空攬月出劍之時,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直衝霄漢的劍意!

而正是這道劍芒,讓他看清楚了司空攬月的真正實力。

化境中期!

不過化境中期,竟然有這麼強的劍意!竟然可以擋住自己化境巔峰一掌!

不可思議。

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時間依舊不容許他猶豫,幾乎在瞬間,他又一掌拍出。

這一掌,依舊是竭盡全力。

司空攬月雙眼渾濁,臉上透著一股專注,輕聲喝道:“書生劍法·聚!”

於是長劍一出,數道無形劍影破空而出,接著瞬間聚為一體,形成一道極速劍芒,透殺而去!

南宮陽一掌而出,掌風直接被劍芒撕碎,接著他連出數掌,才把這道無形劍芒硬生生打散。

“小子!你放肆!”南宮陽終於怒了,他當然不能接受一個化境中期的人能壓制自己。

一股內力自他體內瞬間洶湧澎湃而出,化作一股股罡氣在體外盤旋,猛然朝司空攬月衝去。

而這邊,侯虛白和鐵柺李互相試探幾招之後,終於大開大合戰了起來。

侯虛白身影在空中連連閃動,猛然退後幾步,長髮飄舞,手中雪亮的長刀忽然直指蒼天,碧綠的內力瘋狂湧動。

接著,他猛然一刀豎斬而下,大街一片慘綠,一道氣勢磅礴的刀芒驟然撕裂長空。

鐵柺李臉色微變,手中鐵柺連連指出,黑影破空,不斷撞擊在碧綠的刀芒之上,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碰撞之聲。

鐵柺李眉頭緊皺,沉聲道:“這到底是什麼刀法?竟如此霸道!牢牢鎖定著我,讓我避無可避,只能硬擋!”

何問月沉思片刻,道:“刀走剛猛,並無不對,只是這套刀法似乎太過霸道,幾乎每一刀都有一種捨命而搏的氣勢,好像在哪兒見過。”

侯虛白長嘯一聲,左手在長刀上輕輕一抹,右手揮刀橫出,卻直接朝何問月斬去!

何問月一陣輕笑,雙手十根手指交叉一番,頓時結出一道印法。血紅色的內力看起來尤為詭異,呼嘯著把慘碧的刀芒死死纏住,硬生生壓碎在半空之中。

“哎呀,我還沒出手呢!你就等不及了?”何問月臉上的笑意愈加迷人,但眼中已有殺意。

侯虛白臉色陰沉,心中暗歎,奇士府“八仙”果然都不是易與之輩,“何仙姑”雖為女子,卻也毫不遜色。

而鐵柺李似乎卻在想一件更重要的事,他眉頭一直緊皺,道:“這刀法確實好像在哪兒見過,但...但......”

他說著說著,忽然臉色大變,驚駭道:“刀聖令狐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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