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源是太上皇私服巡遊的時候,在大西國最東邊的落邑城裡救下的孤兒。

那時青源不過八歲,母父意外身亡,家中又無其他親屬,青源就在城中每天撿些剩飯剩菜來填飽肚子。

太上皇路過時,看到青源正在跟一條狗搶奪餅子,眼看青源就要被惡犬撕咬到,太上皇忙讓隨守去救下青源,趕走惡犬。

青源被隨守帶到太上皇面前。

太上皇仔細瞧她的模樣,一雙深色的星眸堅定不懼,直視著太上皇,雖然小臉上髒髒的,但神色自若,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以後能成就一番功業的奇才。

太上皇是一位惜才愛才的君主,當即心下大悅,心想這樣的孩子應當為國所用。

“謝謝你。”

青源手裡抓著餅子,對太上皇道謝,說罷就要走。

“等等。”

太上皇叫住她。

“朕看你資質不凡,又落得如此可憐,你可願隨朕入宮?”

青源懷疑自已聽錯了,她仔細看了看太上皇,確實是一副不惡而嚴的帝王氣場,不像是裝來騙她的。

但她還是謹慎地要求太上皇證明給她看。

太上皇見她小小年紀心思如此縝密,心中更是歡喜,讓隨守拿出了皇家令牌給她看。

在大西國偽造令牌可是死罪,青源這下相信了。

“青源感謝帝上垂憐,日後青源一定報答帝上。”

青源鄭重地向太上皇跪拜,抬頭看著太上皇承諾道。

於是青源跟隨太上皇來到了皇宮。

太上皇疼愛青源,給她的吃穿用度幾乎與皇子無異,還安排她給太子賈廣淵做陪讀,與太子一同學習文武百治。

賈廣淵比青源大三歲,面對被母皇派來陪讀的瘦瘦小小的青源,她一開始對青源很是嗤之以鼻,認為這小東西還不配跟自已親近。

但經過幾年的相處,賈廣淵竟越來越依賴青源。

青源年紀比她小,卻十分可靠,更重要的是,青源會沒有緣由地支援她所有的決定。就是賈廣淵要大半夜去後花園游泳,青源也會毫不猶豫地跟她一起,並且事後還會聲稱是自已慫恿太子去的,然後一人頂下父後的責罰。

賈廣淵也想過是不是因為青源的性情原本就是這樣子的,她對所有人都是如此,但後來發現並不是,青源只有在面對自已的時候,才會有無限包容。

賈廣淵把這歸結為友情,她把青源視作自已此生唯一的知已,除了青源她不會再信任任何人。

很快七年過去了,賈廣淵十八歲時,太上皇重病駕崩,臨終前下了遺旨。

“大皇子賈齊胤性情溫良,德才兼備,勤勉明治,可繼承帝位。”

賈廣淵只被封了廣昭王,需輔佐皇帝治政。

三皇子賈向辰不務正業,貪玩成性,受封安壽王。

賈廣淵有雷厲風行的治政手段,但卻不是一位明君,為了大西國的長遠發展,大皇子賈齊胤是最合適的人選。

賈廣淵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如果沒有人掌控,她將使朝堂之上水深火熱,百姓不得安寧。

但如果被明君所用,作為執行者,賈廣淵無疑是最厲害的武器。

青源目睹著這一切變故,無比心疼卻又無可奈何,她理解太上皇的決定,但她更希望賈廣淵登上帝位。

就算是暴君又怎樣?

青源會永遠臣服在賈廣淵的腳下,護她左右。

因為只有她瞭解賈廣淵,她明白她寧折不彎的高傲脊骨,身居太子之位,又野心勃勃,是絕對的帝王,也是青源一個人的帝王。

後來新晉皇帝邀她任護國將軍一職,被青源拒絕了。

青源不怕得罪皇帝,如果不能聽命於賈廣淵,那她寧願一輩子做一個小小的隨守。

皇帝惋惜,說她一身的本領就此浪費。

青源並不後悔,這世上只有她自已知道,自已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賈廣淵……

青源猛地驚醒,原來是夢。

夢裡她總是回憶過去,賈廣淵未能登上帝位,幾乎成了自已的一塊心病。

看了看窗外,天色漸亮,鳥兒也在樹上吱吱亂叫,到了該護送賈廣淵上朝的時辰了。

青源迅速洗漱更衣過後,向管事打聽了賈廣淵的下榻之處,去往贈柔房外等她。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青源見房內還無起身的動靜,就知道賈廣淵又是玩到凌晨,天快亮才睡下。

青源不由得有些生氣,於是不顧僕人阻攔直接推門闖了進去。

關好門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髒亂的地面和赤條條的兩個人躺在床上睡得正酣,空氣中瀰漫著薰香混雜著一股腥臊的味道。

青源嫌棄地踢開腳邊擋路的玉勢,朝賈廣淵走去。

“廣淵,醒醒,該上朝了。”

說罷,青源還拉過一旁堆積成一團的小毯蓋住她的肚子。

雖然天氣仍是炎熱不堪,但下個月就是立秋,夜裡總歸有些涼意。

賈廣淵被叫醒,頂著一雙黑眼圈,一副魂遊天外的樣子。

青源又生氣又心疼,把她從床上拽起來責備她。

“以後不準再這麼縱慾了!”

賈廣淵這才清醒過來,青源忙叫了僕人進來伺候她洗漱更衣。

賈廣淵收拾完畢,看青源黑著臉,有些心虛。

“咳……昨夜興致上頭……也顧不上第二天還要上朝了……”

見青源瞪她,賈廣淵只好閉嘴。

朝堂之上,皇帝命廣昭王全權負責與大婉國增添貿易合作的事宜,由財務大卿和工部尚書協助,新修一條去往大婉國的商道。

賈廣淵拱手領命。

散朝後,皇帝說是皇太后思念兒子,留賈廣淵在宮裡陪皇太后一會兒。

於是賈廣淵攜了青源一同去拜見皇太后。

“今早哀家就聽外頭有喜鵲叫,果不其然是有喜事啊,竟是小青源來看哀家了。”

皇太后欣喜地握住青源的手仔細端詳,感慨道。

“青源有罪,勞煩皇太后掛念了。”

“哎喲……這麼多年不來宮裡,怎麼跟哀家生分了……”

“不敢不敢……”

賈廣淵在一旁看著青源窘迫的樣子,端起茶杯遮嘴偷偷笑她。

“哀家沒記錯的話,你也有二十一了吧?淵兒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納了三個侍郎了。要不要哀家給你物色一個溫柔賢惠的好夫郎?”

“呃……我……”

皇太后親自催婚,這可如何是好,青源急得冒出幾滴熱汗。

“父後,青源還不想成家,你就別操心了。”

賈廣淵笑夠了,這才開口替她解圍。

“還有你,怎麼還不打算繁衍子嗣啊?你們姐妹三個都淨讓哀家操心!大西國的江山真是後繼無人了……唉……”

賈廣淵聞言直接挺胸反駁道:“我怕疼,不生。”

很快就到了用膳的時辰,皇太后便留賈廣淵和青源一起用膳,兩人推脫不下只好答應。

用膳前皇太后的親僕端來一碗湯藥,氣味極苦,燻得賈廣淵皺眉。

這味道……怎的如此熟悉……

賈廣淵見皇太后面不改色地仰頭飲盡,心中有些懷疑。

“父後,好端端地怎麼喝起湯藥來了?可是有哪裡不適?”

皇太后輕咳一聲,說自已近日氣虛,喝的是補藥,讓她們不要擔心。

可賈廣淵覺得這湯藥聞起來十分熟悉,似乎聞過幾次,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只好作罷。

用完膳,賈廣淵和青源辭別了皇太后。

在回廣昭王府的路上,賈廣淵才突然想起來這熟悉的味道是什麼。

“青源!我想起來了!我父後喝的那碗湯藥……是避子湯!”

“可先皇已過世六年……”

賈廣淵咬緊了後槽牙,越想越覺得蹊蹺。

母皇早已駕崩,避子湯又極苦無比,且會使男人的身體變得柔弱易虛,那父後又為何喝它?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查!最好別讓本王查出來是誰!本王要將那個畜牲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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