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陰兵5
安排好一切的時予,孤身走進那片惡名在外的黑森林。
她一直往前走,走到黑森林盡頭的時候,身上衣衫破爛,傷痕累累。
望著眼前森然的洞口,時予眼神亮了一下。
黑森林這般臭名昭著,險象叢生,不過是源於這洞穴。
所謂地魔,指的是死去的屍體與亡魂,經歷血池洗禮而產生。
萬年前,世有大戰,六界毫無安寧可言,眾神不忍,紛紛下界救苦救難。
然,此戰無窮無盡,六界死傷慘重,諸神亦就此隕落,方平息此亂。
那時,冥界一片廢墟,鬼魂逃竄,自顧不暇。
慘死於此戰的魂魄過多,不得往生,於是紛紛跌落血池,渴求化為地魔。
千萬年來,盤踞於此的地魔逐漸增多,冥界不敢輕易出手。
好在,地魔並不出世作亂,其餘幾界自然不會貿然出手。
也因此,地魔不允外界闖入,否則,有去無回。
以此洞穴為中心而發展起來的黑森林,自然也變得禁忌詭秘起來。
這些,是前世成仙之後,與大地星君閒聊之時,探聽到的。
而今天,她要來取的地魔血,就在這洞穴之中。
時予心跳得很快,她知道,洞穴之下,是早已經知道她動向的地魔。
深吸一口氣,她一撩裙襬,跳了進去。
洞穴甬道狹小幽暗,她貓著腰,一步一步走向黑暗。
剛踏進一處空曠之地,迎面破風的聲音過來,她機敏地翻身躲過。
落地之時,她敏銳地察覺到無數道視線落到她身上。
抬頭一望,貼於牆壁層層疊疊的地魔,直直望向中央的她。
地魔眼裡冒出興奮的紅光。
時予心一緊,這種刀板魚肉的感覺讓她很不爽。
環視一圈,她走到其中一位地魔面前。
身姿恭敬,語氣真誠。
“魔域紫欄宮宮長時予,冒昧前來求藥。”
她彎下的身子,眼睛謹慎觀察著四周,耳朵直直立起。
地宮沒有聲音,有的只是將她看做肥肉的貪婪視線。
天機弓已經悄悄現身,時予腦裡強取豪奪的準備已經就緒。
就在僵持之間,她的正前方,一張蒼老的臉從牆壁裡撕裂出來。
“魔域!小妖,我地宮百年前可與魔族協商,互不干擾,如今你擅闖我地宮,可是壞了規矩。”
那聲音渾濁又貪婪。
時予忍著不適,再次恭敬道:
“時予無心之舉,還望前輩饒恕,此次前來實乃有所求。”
“何求?”
“地魔血。”
時予話音剛落,原本安靜的地宮頓時嘈雜起來。
無數人臉紛紛從牆壁裡探出。
“呵——”
那渾濁之音一響,地宮再次恢復安靜。
這時,一個人形的靈魂落地。
“地魔血,你膽子真大,可知這地魔血可是何物?”
時予拱手,不曾直起過身子,眼睛卻不時觀察前方。
“我知,地魔血乃是一地魔精氣所在,血在,地魔在。”
“你既知,那憑什麼認為,我們地魔會願意為了你所求,甘願捨棄自己。
如今你擅自闖入,開口便是地魔血,居心何在?
我念你是魔域之人,便不為難於你,還請速速離去。”
時予站直身子。
“前輩,我知地魔避世許久,可眼下,魔域出了叛徒,妄想養出陰兵,顛覆魔界。
如今奸計暴露,可陰兵將成,唯有地魔血方可消滅。
求前輩賜血,時予不勝感激。”
“哼——”
“那與我等何干,避世不出,已是我地魔做出的最大讓步,千百年來,我地魔一族以方圓百里飛禽走獸為食,不曾主動殺一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誅之。”
“前輩此言差矣。”
時予上前一步,指著牆上無數地魔。
“大廈將頹,倘若陰兵破土,落入有心之人手中,這天下何來安寧。
且不論兇獸饕餮是否緊隨其後出世,單就陰兵一事,天下危矣!
前輩此時袖手旁觀,他日禍事降臨,何處能容我等?
還是說,前輩當真不管這些地魔生存。”
“放肆!”
一聲怒喝,時予被震退幾步。
頂著地宮莫大的怒火,她毅然昂起頭。
“我知前輩不忍,我亦知自己卑劣,可前輩,大局為重,舍一而保全,從來都是兩難抉擇。”
說到最後,時予不知想起什麼,聲音帶著哽咽。
地宮自她說完後,陷入一陣微妙的安靜中。
“好,你既說得如此大義凜然,那我且問你,”
他走近時予,枯木一樣的手落到時予肩上。
“若末世來臨,你可願捨己而救蒼生?”
“我願!”
“那倘若該舍之人,非你,而是你珍之重之之人呢?”
“我,”
時予忽然頓住,垂下眼。
肩上的手撤回,諷刺開口:
“看,你也做不得,何必強求於我。走吧。”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若真到那時,我便逆天而行,替其命格,行其之責。”
地魔回頭,一雙垂老的眼,直勾勾看向她。
“天下與他,缺一不可。”
“哪怕在無輪迴?”
“是!”
她的回答,斬釘截鐵。
“好,好,好——”
地魔一連三個“好”,不覺鼓起掌來。
“有神性。自你邁入這地宮,我便感知到你身上的一絲仙力,看來,你前路光明啊。
不過小妖,這地魔血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你且與之切磋切磋,如何拿到這一滴地魔血,就看你造化了。”
語畢,他消失原地,很快,地宮裡全是身形各異的地魔。
看著眼前摩拳擦掌的地魔,時予掏出天機弓,側頭道謝。
“多謝前輩。”
語音落,她率先出手,搶先一發三箭,正中彼方腦門。
那中箭地魔卻絲毫不受影響,朝著她的方向,撲了上來。
地宮裡,一場鏖戰開啟。
紅袖按照時予吩咐,加派人手,將密室層層包圍起來。
來到關押幽無夜的地方,她拿出那幾瓶上好毒藥。
二話不說,悉數灌進他的傷口。
靈臺受損,他半死不活懸掛在萬年玄鐵打造的牢籠裡。
傷口的疼痛,強迫他睜眼。
看見紅袖,他扯出一抹笑。
“怎麼,時宮長這是重傷不起了嗎?”
被押走的時候,他可是聽見紅袖那擔憂的呼喊聲。
“放心吧,宮長好著呢,正在處理你那些陰兵吶。”
紅袖嗆他一句,惹來幽無夜的嘲笑。
“陰兵將成,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滅了他們。”
他陰惻惻笑著。
紅袖看著眼前面孔扭曲的幽無夜,哪裡還看得見往昔的儒雅溫和。
“幽無夜,為什麼?”
“為什麼?你要是打下了一片江山,卻發現,這江山不是你的,你甘心嗎?”
他偏著頭,不敢回答。
“所以你就要背叛,是嗎?”
“我沒有背叛,我只是想拿回屬於我的王座。”
“王座?子民有眼,能自行選擇自己的王,那不是你的。”
“我是王,憑什麼他容不塵能坐,我幽無夜不能?這江山也有我一份力!”
見他瘋魔,紅袖撇開眼,將手上最後毒藥盡數倒進他的靈臺。
“時予說得對,你簡直無藥可救,饒你一命,已經是尊上仁慈。你好自為之。”
說罷,不再停留。
幽無夜兇狠的目光追隨著她離去。
“仁慈?哼,結果還尚未可知吶!”
他露出一抹詭異的笑,異常興奮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