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陰兵1
外院動靜不小,耍了一夜木劍的時予,此刻大汗淋漓。
收劍而立,遠處缶聲一聲接一聲。
紅袖開門,走近時予,同她聆聽著一次比一次更震撼人心的缶聲。
“軍隊正在集合。”
紅袖輕輕說道。
“是啊,走吧,去看看。”
說完,兩道身影蹬地而去,消失不見。
寬闊的大地,晨露猶在,霧氣未散。
軍隊排列整齊,整裝待發。
時予和紅袖並沒有現身,而是隱身暗處。
前方讓開一條道來,一頭通身黑而發亮的獨角龍從天而降。
時予識得,這是應龍,容不塵的坐騎。
她記得容不塵說起過,世有應龍兩種,一為毛犢與羽嘉所生,於五行司土,奉為雲雨雷霆、溝瀆河川之神,是天龍之神。
這其二,則是有小龍修煉一千五百年所化而成,聽聞龍五百年則為角龍,而角龍千年方為應龍。
然而眼前這應龍,名辰榮,是他於崑崙荒山,無意之間救下。
彼時,辰榮剛滿五百年修期,破階角龍之際,受逃竄至此的幾條修蛇圍獵,後被容不塵所救。
而辰榮也因修蛇獵殺,對戰之中,斷了一角。
龍斷角,為龍族所不接納的醜事。
辰榮被應龍驅逐在外。
至此,為報救命之恩,辰榮甘願作為容不塵坐騎。
“參見尊上!”
一片跪拜聲中,只見容不塵戴著半截羅剎面具,露出光潔的下巴。
辰榮收攏雙翼,俯下身子,低下頭去。
“起!”
容不塵從辰榮背上一躍而下,一身白衣,信步置於軍隊之間。
縱身飛躍至高位上,他低沉的聲音遍及整個演練場。
“我見諸君,闊步昂首,精銳不凡,既如此,那便廢話不多說,啟程!”
“啟程!”
“是!”
一聲令下,一支氣勢逼人的軍隊,劍指西南。
容不塵立於高位,忽覺心頭一感,向後一瞥,精準捕捉到暗處的時予。
時予朝他揚了揚手中的小木劍,笑了一笑。
“時宮長,魔域,本座就交給你了,萬不可叫本座失望。”
他沒張口,飛身落到辰榮身上,用意識留下了這麼一句。
辰榮展翼高飛。
此時,橙紅旭日下,他們踏日而去,向著心中不可受損的地方。
“幽無夜!”
紅袖喊了一聲。
時予應聲而看,斜側方不遠處,幽無夜正陰惻惻望著她們。
一陣厭煩佔據心頭。
這容不塵剛走,他就忍不住出來蹦躂。
時予舉起手中的木劍,帶著一陣罡風刺了過去。
幽無夜沒料到她的突然出手,躲閃不及間,臉上多了一道血痕。
再一看方才站立之處,那把小木劍,入地兩尺深,四周是震裂開來的裂痕。
“怎麼,這麼快就藏不住你的狐狸尾巴了?還真是沉不住氣吶。”
時予語氣鄙夷。
幽無夜目光惻惻。
“時宮長這是說的什麼話,無夜聽不懂。”
聞言,時予不耐煩地翻了個大白眼。
啐了一聲,冷笑道:“裝什麼裝,你自己做了些什麼,你我心知肚明。”
四目相對,是掩飾不住的殺意。
就在一瞬間,時予以一種極其鬼魅的速度,閃現到幽無夜面前。
脖頸處冰涼的硬物觸感,使他神經緊繃,不敢輕舉妄動。
時予的手中,一枚銀簪正抵住他的頸脈。
“容不塵不想你死,我可留你一命,可幽無夜,回頭是岸,他待你可不薄啊。你若是就此收手,一切好說,要是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簪子往前用力挺進一分,是在威脅。
“宮長!”
身後紅袖提醒道。
時予收回手,一個退後,警告似的指了指幽無夜。
而後拉著紅袖離開了。
她們的身後,攥緊拳頭的幽無夜,頃刻間血絲充滿眼睛。
她竟敢羞辱他!
看來事情敗露了,容不塵已前往西南,那麼——
“就先從你開始吧。”
瘋魔一般的幽無夜,低低笑出聲來。
地上有血滴落,他抬起手,拆開止血的布條,露出手腕上猙獰的一條條疤痕。
手指按壓上去,剛結痂的傷口頓時湧出血珠,再一用力,血滴匯聚,汩汩往下墜。
舔舐一口染血的手指,望著時予遠去的地方,他笑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瘋狂。
“妖身仙骨,好容器,上等的靈藥啊!呵呵呵呵——”
回到水雲間,紅袖不贊同地說著。
“宮長,你不可這般莽撞的,尊上剛離開,此刻需得萬分謹慎才是。”
時予撩起衣袖擦拭著銀簪。
“紅袖姐姐,你以為幽無夜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嗎?方才他的反應,你沒察覺到古怪嗎?”
“身為八大行家排行第三的執掌,他又掌管著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水潭,他的實力,甚至遠在你我之上。
可剛才,我連出兩招,他都沒有很好地躲過去,臉色更是紅潤得古怪。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支出兩隻杯,斟滿茶水,時予示意紅袖坐下。
呷了一口茶,眯起眼。
“我猜,他動了赤魂石裡的血。”
“噬魂石!”
紅袖大驚。
“這是怎麼回事?幽無夜他,他怎麼會有赤魂石?”
時予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監視了幽無夜,自然知道他的一些秘密,他……”
“包括方才,我敢這樣急切出手,除了沒有容不塵,自然是在逼一逼他,想來,他也是這樣的打算。
沒了容不塵的庇護,我們可是打不過他的吶。”
時予嘴角掛笑,把玩著那枚銀簪。
“他的下一步動作,很快就要來了。紅袖姐姐,你怕嗎?”
聽完一切都紅袖,這個時候的心情很是複雜。
雖說平日裡她與幽無夜並無太多接觸,但大家都是一塊共事。
此前議事堂裡對幽無夜的試探,她尚且抱有一絲僥倖。
如今得到確切訊息,她實在不太能接受,叛徒是出自八大行家乃至其他幾個親信。
“我,不怕!”
紅袖的聲音,帶著低沉的沙啞。
時予把茶推過去。
“被身邊不是親人更似親人背叛,換誰,都無法消受。可,這根毒刺,得儘早拔除。
幽無夜,必死無疑!”
時予陡然的狠厲,驚訝住了紅袖。
“時予,尊上有交代過,饒他一命。”
“是嗎,那就要看他幽無夜怎麼選了,畢竟意外那麼多,總有一種是適合他這樣的敗類的。”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你說,是嗎?”
時予聲音溫溫柔柔,人畜無害一樣笑著詢問。
可紅袖只覺得毛骨悚然。
沒來由地,她就是覺得時予真的會不管不顧,也要除掉一切有害魔域,更確切一點來說,是拔除所有對容不塵不良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