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遇〔5〕
“哎！”
時予嘆氣，本想著這次萬分小心，避開那群毛孩子就行了，誰知正主絲毫不怕。
看了一眼容不塵頭上黑布隆冬的魔氣，她撇開眼去，表示沒眼看。
這麼濃郁的黑氣，不被發現才怪。
果然，剛吐槽完這句話，幽長的小巷裡，一群統一著裝的少年前後攔住了他們。
時予翻了個白眼，得，來了。
“一魔一妖!”
其中一個少年驚撥出聲。
不錯不錯，能一眼看出他們身份，是有點本事在身的。
自少年們出現，時予就一直用餘光看向容不塵。
她是真怕一個不留神，他就出手了。
即使知道他並不是衝動的人，她也怕，畢竟百年前，他的確出手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敢出來為禍人間。”
另一個少年一臉義憤填膺。
時予聽完，不高興了。
“為禍人間？誰？我們？”
對方一臉“不然呢”的表情直接氣笑了時予。
她哼笑一聲，指著自己的背。
“看見沒，我背都彎下去了，好大一口黑鍋壓在我身上。”
“你們哪隻眼睛看見我們為禍人間了。我看你們也是名門正派出來的，怎麼，空口白牙的，是不講證據的嗎？這就是所謂名門正派嗎？”
對方臉色漲紅，支支吾吾。
“那倒不是，總之你們是妖魔，這總沒錯了。”
時予點頭:“然後呢？”
“既然是妖魔，就不應該出來，誰知道你們這一路上有沒有傷人。”
“呵——”
時予氣笑了。
難怪上次容不塵大打出手，太氣人了，哦，不，太氣妖了。
這換她，她也肯定打。
“人界是你家的？”
時予指著那話最多的問。
對方一愣，沒理解，但搖了搖頭。
“那是你家的？”她又轉而問最先說話的那人。
還是搖頭。
“真是奇了怪了，既然這人界都不是在場各位的，那憑什麼你們就要趕我們呢？好沒道理啊。”
時予抱手，一臉疑惑樣。
對方被問得滿臉通紅，還是嘴硬著說:“誰讓你們是妖魔，妖魔就不應該出現在人間。”
他剛說完，時予臉色馬上陰沉起來。
一個揮手，直接扇飛那人。
十幾個少年立馬亮出佩劍，警惕望向時予。
“怎麼，我們難道說錯了嗎？妖魔鬼怪本就低賤無比，本性兇殘，就應該殺之滅之，要不是上蒼有好生之德，這世間怎有你等容身之所。”
她忽然想到，某次容不塵問她的問題。
“時予，你說，四洲真就沒辦法和平共處嗎？人妖魔之間難以翻越的鴻溝，真就如此了嗎？”
“翻過去不就好了。”
那時她如此回答，容不塵定定望著她，忽然輕笑起來。
“對，翻過去就好了。”
時予心思跳動，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她沒抓住。
但她莫名覺得，或許很久之前，容不塵就已經為人妖魔共處於世一事上，盡心盡力了。
這四洲，雖看似一片祥和，但仙人妖魔間，界限分明。
提及魔域妖魔，世人依舊唾棄。
仙、人可以往來，妖、魔卻龜縮魔域，不得輕易踏進人界半步。
她恍然記得，哪怕自己成仙，身邊友人除了一個顏宇外，在無旁的。
她以為是自己再無慾望，待人冷淡了些，如今想來，只怕是自己身份卑賤，即使成仙，也是其他仙人所不屑的。
可如此，仍有無盡人妖魔拼命修煉也要進入上界，只為了所謂“出人頭地”。
那麼他呢？
時予忽然看向容不塵。
他那般在意她的修煉，是否也想借她，開啟魔域通往仙界的門，以實現他“翻越鴻溝”的目的？
容不塵本津津有味地看戲中，突然對上時予望向他的眼神。
他被看得怔愣一下。
她的眼神，在懷疑，在試探，以及在傷心。
時予傷心，不是怪容不塵利用她，而是，要是她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他對她的好，就成了笑話。
她更傷心的是，容不塵默默為了真正和平共處，獨自探尋、奮鬥著。
他是個好君主，她從來就知道的。
那他被困地獄，是否也是他自願，只是為了那個盛世？
時予不敢再想，倘若真是如此，那麼她重新回到百年前，就是在做無用功，結局還是不會更改!
想到此，她的臉色變得難看。
容不塵一直注意著時予，見她面色古怪多變，眉頭緊鎖，心裡很是不解。
少年們緊繃神經，時刻看著他們。
時予抬起頭，臉色冰冷。
“人命無辜，妖魔也有好賴之分，所謂為禍人間，我等不曾做過，今日不願與諸位刀刃相見，還望就此別過。”
不，她可以改變結局的，假如容不塵真是這樣的想法，那換個法子也是可以實現的，不能非要他走那條路。
她要阻止一切。
少年們被她說得有些恍惚。
趁此間隙，時予拉著容不塵消失在了原地。
出現在其他地方的時予，鬆了口氣。
還好，衝突沒有出現，魔頭的惡名這下應該不會出現了。
容不塵眸色幽深。
她似乎很怕他對那群少年人動手，就連與其理論之時，還分出精力時刻關注著他的動作。
為什麼？
太多疑問積壓在他的心頭，從她一出現，他的疑問越來越多，這種未知的感覺讓他很不爽。
掐住時予下巴，容不塵面色一片冰冷。
“時予，你身上秘密還真多啊。你似乎很瞭解本座，說，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時予眼都不眨。
“我說了，我是來幫助你的，畢竟你也不想，”
她湊近一些，慢慢說著:“魔域如過街老鼠一般。”
說這話時，她仔細觀察容不塵的表情，想要看出一絲破綻以證實所想。
只可惜，容不塵毫無變化，只是加大手上力氣。
時予疼得倒吸一口氣。
“還不說實話，看來你是挺想死的。”
時予“呸”了一聲。
“我們之間可是有約定的，你不能毀約。”
見容不塵越來越差的臉色，她放緩了聲音:“你只需要知道，我絕無害你之意就行了。”
“你是明主，魔域的福星，我沒蠢到要來刺殺你，那不以卵擊石，自討苦吃嗎？”
話音剛落，容不塵就甩開她。
“誰知道呢，萬一你用其他方法呢？比如，獲取本座的信任，然後一擊致命也說不定。”
時予摸著下巴，翻了個白眼。
“您老還挺適合寫話本的。”
容不塵俯視著時予，冷冷開口。
“時予，你最好是，不然，本座定要你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