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妖界
“誰說不是呢,一線生機也是生機,殊死一搏,未嘗不可。”
時予笑眯了眼,意有所指。
在場兩位也聽出她話中意味,均默不作聲,把心思壓進肚子裡
時予想的是,儘管前路未知,暗藏危機,她既然冒著天下之大不韙,扭轉時空前來此地,便不會輕易放棄。
是生是死得由她決定,就算是絕境,她也要化險為夷,轉危為安,必求一生。
容不塵想的則是,萬年時間已過,這盤棋佈局太久,結局也只能是贏。
三人看似和和氣氣,暗地裡卻是心思各異。
“不塵還杵在那裡作甚?你也奔波了一天了,坐下歇歇吧。”
無淵拂袖而過,棋盤立馬消失不見,空出一處地來,他指示容不塵落座。
時予聞言,抬起眼睛看他。
容不塵奔波一天了?
什麼意思?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她這才認認真真地看著容不塵的臉。
豈料,在她視線過來的一瞬,容不塵特意避開些,叫她看得並不真切。
落座的容不塵,座位在無淵旁邊,藉著衣袖裙襬的遮擋,他戳了戳無淵,飽含警示地瞥了他一眼。
收到暗示,無淵不免好笑,這小子這是警告他不要說出去他去南海倉虛求藥一事。
行吧,他既然都這樣警告了,那他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不說就不說唄!
時予在那兒仔細看了他好一會兒,見看不出什麼疲態來,她索性也就不在意了。
“上仙,時予今兒個腆著個臉,向你求個藥唄。”
時予突然正坐起來,嘴上雖說著求人辦事的話,這神色行為卻無半分不好意思。
無淵睨她一眼,冷嘁一聲:
“怎麼,那塊地的藥材,一株不剩了?”
“嗯,沒了。”
時予臉不紅,心不跳回答,就是不去看他的眼睛。
無淵倒是沒真想拿那塊地的藥材來為難她,畢竟她也是為了淓玡身體著想。
“說吧,這一次想要哪一味藥。”
無淵淡定地點火煮茶,可隨著時予聲音響起,他的淡定立馬土崩瓦解。
“就看上了你這山中,那株千年人參。”
“哐啷——”
提壺的手一抖,杯子落桌,茶水四溢,無淵有些震驚。
這死丫頭不開口則矣,一開口就是獅子大開口。
“你說你要的是什麼?”
他不太確定地又問了一遍。
“千年人參。”
時予一字一句,回答得很響亮。
“呵,你可真敢開口要啊!”
無淵扶起桌上茶杯,沒好氣白她一眼。
“那是,問題是我敢開口,您敢給嗎?”
……
“激將法對我沒用。”
無淵遞給一旁容不塵一杯熱茶,繼而把第一杯茶推到時予面前,淡淡開口說話。
低頭看了眼散發著濃厚茶香的杯子,時予歪嘴一笑。
“怎麼沒想到,無淵上仙原來是個小肚雞腸的。”
“是我有求於人?”
吹開杯中茶水,無淵不鹹不淡反問回去。
時予撇撇嘴,雙手端起茶,朝他舉了一下。
“是我有求於人,我喝,我喝。”
說完,她一飲而盡,只是喝完之後的五官,皺巴巴擠在一起,很是好笑。
“這洗茶水,不太好喝,澀口。”
她擠著眉眼,誠實說了出來,惹來無淵哈哈大笑,容不塵也跟著舒展笑顏。
時予不經意間抬頭,就看見容不塵掛著淺淺笑意的臉。
此刻恰是夕陽照耀,倦鳥歸巢,晚風輕揚,逆著橙紅的光,容不塵笑了。
他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陽,瞬間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他眼中流動著的輕鬆淺笑,一霎盛開,周遭大好風光頓時黯然失色。
這一笑,彷彿一眼萬年,讓人無法忘懷。
就在這一刻,周圍的景色彷彿都變得柔和起來。
陽光透過雲層灑下,照亮了整個世界。風兒輕輕地吹過,吹起時予模糊了的記憶。
她已經記不清了,記不清容不塵發自內心的笑,到底是何模樣,也不記得他是因何而笑。
哪怕這一世重逢,她其實也沒有見他這樣純粹的笑。
時予陷入回憶,不曾有任何動作,對面兩位相繼抬起頭來,就看見盯著容不塵的時予,目光懷戀。
容不塵不期然撞進她的視線裡,笑容收斂起來,又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無淵意味深長地來回掃視他們,想了想,還是開口打破這尷尬又古怪的氛圍。
“這千年人參可是已經修了些仙緣的,怕是不好給你。”
聲音一響,時予瞬間從回憶中抽離,看見容不塵已經沒了笑意,她撇開頭,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新茶。
“我知道,給我幾根參須也可。”
“雖是參須,但好歹也是千年光景滋養出來,補力可見深厚,慎用。不過,你應當不是替自己求的吧。”
呷了口茶,無淵直接挑明她的目的。
時予點點頭:“救人,朋友。”
她一說完,容不塵立刻就知道這個“朋友”是誰。
顏宇被冰封在萬年雪棺之中,千萬個日夜,寒氣入體,加之她三魂七魄並不齊全,這崑崙山上的千年人參,性烈,乃大補之物,水火相剋,的確能調養顏宇虧損的身體。
“我可給你,你且隨我來。”
說罷,無淵起身,帶著時予離開。
他本就沒打算為難時予,在得知她是求藥去救人,他更沒有理由去拖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至於她要去救的這位朋友,他無意探知對方身份,能讓她稱之為朋友的,想來也是個好孩子。
無淵帶著時予走進一片綠意盎然的森林,剛轉過一個拐角,前面草地上就有一位黃頭黃鬚的老者躺著曬太陽。
見無淵,他立刻起來行禮,卻被攔下,在聽完無淵說明來意後,老頭打量一下時予,吹鬍子瞪眼道:
“好啊,你個女娃娃身手不凡,既然想要參須,那就親自來取。”
說完,他就敏捷地跑開了。
時予無奈笑了一下,緊接著步履輕盈地追趕上去。
然而,人參機敏靈活,每次都在她臨近時逃得無影無蹤。
經過一番較量,她終於抓住了人參的尾巴,但人參仍然頑強地扭動著身體,想要掙脫束縛。
時予不願放棄,以巧妙的手法和堅定的意志,奮力將人參拔了幾根參須。
這些參須帶著土壤的氣息,閃爍著淡淡的金光。
“啊啊啊!”
老頭髮出尖銳叫聲。
“你個粗魯的女娃娃,你,你就不能下手輕一點!”
“我,不好意思啊。”
時予不好意思撓撓頭,她的確“粗魯”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