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暗流6
平復了心情,現在讓她頭疼的是,要從哪裡去找到至陽之物。
眼神落到溪流一側,鍾離鄈當即明白她的憂思。
“我有一物,可吸陽。”
“什麼?”
“你可曾聽過,龍紋玉璜。”
“玄武神的禮器。”
她有所耳聞,相傳在北方,玄武被視為水神。
為求風調雨順、避難降福,這龍紋玉璜便被用來做祭祀玄武的禮器。
“水神之器,水也,陰者,怎麼會和陽物扯上關係呢?”
時予不理解。
“我這塊玉,打小貼身佩戴,聽照顧我的阿嬤說,這是受過世代鍾離香火薰陶過的玉器,相比這人氣兼之陽氣,是足夠的。”
鍾離鄈拿出龍紋玉璜,柔聲解釋著。
時予湊上去,果然能感受得到玉璜裡面旺盛的人氣。
人氣旺,則陽氣也旺。
“隨身攜帶?那它對你豈不是很重要,我不能要。”
擺擺手,她往後退開一步,表示拒絕。
鍾離鄈失笑:“不必緊張,能用它來救人,這便是它接受香火的意義所在。”
眼珠子轉了轉,這麼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時予也不推脫了。
“勞煩你了。”
接過玉璜,來到合適的位置,掐訣作法,她將那龍紋玉璜埋進地裡,又掩去痕跡。
做完這些,她扭頭看了眼身後幾人,隨即升至半空,盤腿坐下。
起勢念訣,割破額間,取出一滴血。
控制那血滴。
“吾以吾血,借陰陽,合其一!”
一手拽出黑曜石的寒氣,一手引出龍紋玉璜的陽氣。
兩縷青煙緩緩而上,融進她頭上那滴血裡。
“結陣!”
倏地起身,懸於空中,兩手運著不同的氣,她結成了傳送陣。
強大的氣流波及周圍,掀飛地上碎石、河流溪水。
正在翻看古籍的龜爺,感受到不尋常,稍稍靜心,他便能立馬分辨出這股力量是怎麼回事。
合上書,走出門去,眺望遠方,龜爺抿直了嘴。
一切平靜之後,時予淡化了陣法的存在。
“這麼早就佈陣嗎?”
挽瀾臉色不太好看,事出太反常了。
“我要下山,所以得早一點部署。”
“你要下山?”
顏宇和挽瀾同時驚訝出聲。
“嗯。”
“為什麼這麼突然?”
“有點事要辦,顏宇,你和挽瀾就留在這裡。”
“不行!”
不等時予說完,挽瀾就跳出來打斷她的話。
“你怎麼又不帶上我,你出去辦事,不帶我,你有危險,怎麼辦?”
上一次沒有帶上他,她接二連三受傷,可給他整得提心吊膽的。
“留你在這裡,是需要你保護鍾靈山。”
“保護什麼啊保護,這鐘靈山好好的,不需要我保護,不行,這一次你別想丟下我,我要跟你一塊兒,萬一你又受傷了怎麼辦?
小爺我可不想老是感應到你有危險,那滋味不好受,我不要再來一次。”
他說到後面,聲音不自覺染上委屈,態度很堅決,就是要挨著時予一塊兒。
“挽瀾!”
沉著聲音喊了一聲,時予心軟了一下。
“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再讓我受傷了,你留下,以防萬一。”
“防什麼萬一,你怎麼就這麼肯定鍾靈山會有危險?”
一句話,成功冷了場。
是啊,從尋找陣地開始,她為什麼就這麼肯定,鍾靈山會有危機。
顏宇和鍾離鄈都沒有說話,但眼神分明寫著一樣的疑問。
他們不說,不問,並不代表不後故事。
時予張張嘴,無論都說不出真相來。
難道要她說自己是從三百年後過來,就是為了阻止這場災難的發生?
誰會相信啊!這事多離譜,多麼逆天而行!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挽瀾氣勢弱了下去。
“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你的事總會做完的,我們總能趕得上的,帶上我,我不想看見你受傷。”
語氣示弱,帶著幾分請求意味。
時予聽得心裡暖暖的。
她能感受得到他的害怕和擔心,並不想辜負這一份情誼。
見她還是沒有說話,挽瀾急了,眼尾泛紅,語氣委屈。
“我們結了契,你是我主人,誰家劍靈一直不配在主子身邊的,那跟破銅爛鐵有什麼區別。
還說要帶我上戰場,痛痛快快打一場,現在好了,說什麼也不願意帶上我。
打什麼打,在一旁乾著急,都急死了,算了,你去吧,急死我算了。
你要是受傷了,那也是你活該!”
越說越氣,說到後來,他已經口不擇言了。
“挽瀾!”
顏宇拉拉他衣角示意少說幾句。
可氣頭上的劍靈,倔強別開臉去,並不搭理。
“好,我們一起。”
“真的?”
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挽瀾喜笑顏開。
“不然呢,等你在這裡氣死自個兒啊!”
時予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意識到自己剛剛有失風度的行為,他不好意思撓撓腦袋。
“那,真的不會耽誤你的安排嗎?”
“啪——”
顏宇跳起來,拍了一下他腦袋。
“喲,現在得手了,意識清醒了,想起來這茬了!”
這一番話,都給他說臉紅了。
“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嘛!”
小聲反駁,他悄咪咪注意著時予表情。
“你說的對,我們總會趕得及的。”
這真情,她抵抗不住,反正距離那場災難,也還有好些時日。
她總會來得及的。
等回到寨子,龜爺正在大榕樹下坐著。
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拘謹。
“是我佈陣。”
時予猜到龜爺出現在這裡的心思。
她往後看了一眼,大家知道她的意思,紛紛告辭,自覺離開此處。
“你為何佈陣?”
一雙鷹眼緊盯著時予,再也找不到前幾天的溫和。
“傳送陣。”
她毫不畏懼,坐到龜爺手下。
“我說過,我見過混沌鍾,鍾靈山有一難,我此行,便是為此。”
“你可懷疑於我,但不要拆掉此陣,若那一日到來,可有一線生機。龜爺,我喜歡這裡,這裡,永遠是一顆赤心。”
指著胸口,她打斷老爺子想要說的話。
她說的誠懇,帶著歷經世事的滄桑感。
“結局是不是很慘?”
良久後,老爺子緩緩開口。
小姑娘眼底的悲涼,他看得見。
“是,無一生還,血流成河,染紅山腳的水,染紅半片山。”
她慢慢說著,臉上無淚,卻說得泣血。
“你,僅此而已?”
龜爺繼續問,單憑一個預言,實在不太具有說服力。
“百餘條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