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溟天台上,風有些冰涼。
四目相視,戎臣在天台上,楚庭峰在天台下。
“戎臣,你可以和我作對,但是不可以濫殺無辜。”
“濫殺無辜?”戎臣笑了,“本來這次是要抓一個小姑娘的,不過,那個小姑娘剛好認識你女兒,你女兒倒是像你,很勇敢。”
楚庭峰心裡一沉,大概知道了戎臣的意思。可是這種事情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他也知道戎臣口中的“小姑娘”是誰。
其實在他們對峙的十幾年裡,這樣的情況並不罕見,但奈何戎臣的實力太強,有些武器比他們的還要先進,兩人明爭暗鬥,楚庭峰也是時常佔下風。
就像現在的情況一樣。
介於戎臣的許多事並不影響群眾,只是總針對楚庭峰,上面的意思也只是讓楚庭峰自行處理,不想管太多。
另一邊,屋內,氣溫降到了冰點。
傅寒山抓著楚春深的手腕,而他臉上的面具馬上就要被摘下來了。
“楚小姐,別以為他不允許你受傷,我就不敢碰你。畢竟是被當作人質,請楚小姐注意言行。”
楚春深甩開他的手,“嘁”了一聲,轉身想要坐下,突然靈光一閃,一把抓起桌上剛剝好的橘子迅速塞進對方嘴裡。
傅寒山愣了一下,隨即眸色陰沉,起身想要把橘子吐出去。
“傅,頭兒說讓你把人帶到天台那裡。”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傅寒山冷冷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孩,發現她正在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
他將橘瓣吐到垃圾桶裡,嘲諷地笑了,“楚小姐的傲骨怎麼沒了。”
楚春深垂眸,站起身,“走吧。”
寧靜的夜晚在這種氣氛的襯托下最是讓人感到沉重的。
兩人一路無言。傅寒山走在楚春深的後面,暗自打量著女孩。
以前執行過很多工,有勇氣有傲骨的人不少,但都是經歷過腥風血雨的人,像她這種根本沒經歷過真刀真槍的人,只憑借普通的訓練也能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表現得這麼從容的人也是不多見的,更何況還是個女大學生,再怎麼說也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不過,誰又能知道她心裡究竟有多緊張不安呢。
傅寒山的心裡竟多了一絲憐憫,卻只是轉瞬即逝。
楚春深跟著戎臣的人走著,身後是傅寒山,她也沒再和他搭話,直到看見了天台下那個熟悉的身影,楚春深的鼻子有些發酸。
她確實是被楚庭峰保護得很好,以至於從小到大她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景。若不是之前做過類似的心理準備也受過專業的培訓,她或許根本不能保持這樣鎮定清醒。
天台下的人抬頭對上了女兒的視線,露出溫和的目光。
“我有些話,可以和楚隊說嗎?”楚春深轉頭看向一旁的傅寒山。
傅寒山猶豫了一下,又看到面前的人楚楚可憐的模樣,心裡多出一絲煩躁。他垂下眼簾不再看她。“可以。”
楚春深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又看向楚庭峰。
“這件事不要告訴媽媽,如果她問你我的電話為什麼打不通,你就說是我在郊外參加學校組織的活動,沒有訊號,接不了電話。”
“好。”楚庭峰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是真的怕戎臣做出什麼事傷害楚春深,畢竟戎臣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爸。”楚春深的聲音大了幾分。
楚庭峰微微皺眉,眯起眼睛,他知道楚春深的意思。
楚春深的嘴一張一合,無聲地說出一串數字。
174,382,96,7。
“好了,”在後面坐著的戎臣似乎發覺出了有些不對勁,“楚庭峰,你女兒說,如果是她,你選擇起來會簡單些,倒是很瞭解你。不過,當年你抓了小理,這個仇,我終於有機會報了。”
楚庭峰定了定神,道:“小理犯了錯誤,理應受罰,更不應該逃避,更何況,他犯的是重罪,只是沒想到你也……”
“那小理的命,便由小楚來償吧。”戎臣站起身,單方面地結束了談話。他看向一旁的傅寒山,“帶走。”
在轉身之際,楚春深向楚庭峰笑了笑。是安慰他讓他不要擔心,也是讓他相信自已剛剛給他傳達的那個訊號,她的打算。
既然被抓的是她,那她便要儘自已最大的努力,不去成為敵人手裡的把柄。她要自已爭取機會。
長長的走廊只能聽見三人的腳步聲。楚春深感覺到了戎臣情緒不是很好。
大概是因為“小理”吧?
她暗自想著。
“你帶她去四樓,03間,看好她。”戎臣留下這一句話,獨自下了樓。
楚春深向四周看了看,這是一個稱得上豪華的房間了,各種傢俱應有盡有,簡直就是賓館的豪華套房。
她無意中看到果盤中的橘子,於是伸手抓起來一個小橘子,一旁的人看到了,面具下的眉頭一皺,“你很喜歡吃?”他脫口而出。
“嗯,酸酸甜甜的,多好吃。”其實這個時候,才更接近真實的她。不去想怎麼應付敵人,更不用裝模作樣給誰看,只是開開心心地面對自已喜歡的東西,開開心心地吃。
傅寒山又看了幾眼楚春深手中剝好的橘子,他已經忘了有多長時間沒有吃過橘子了,他只記得,橘子很難吃,酸甜的味道,他不喜歡,所以那時候他才會把她塞給自已的那個橘瓣吐掉。
可看著眼前人吃得津津有味,他突然也想嚐嚐了。
剛要抬手去拿,便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應該是戎臣來了,傅寒山坐正了身子。
門被開啟,戎臣進來了,“冰箱裡有礦泉水,你去拿一瓶給小楚。”聽了這話,傅寒山愣了一下。
冰箱裡有水?
他隱約記得這裡已經快有一年沒有住過人了。雖然這裡的房間都會有人定期來打掃,但四樓的房間基本上沒人住,就連所有的電器都有可能是他們來之前剛接通的電源,這裡什麼都沒有準備過,冰箱又裡怎麼會放礦泉水?
直到他開啟冰箱,一排普普通通的礦泉水靜靜的立在裡面,他想起了克萊德昨天剛剛上交的新研製出的毒藥,據說毒性非同一般,毒性極強且非常不容易解掉,除非有克萊德給提供的解藥。
而且他還聽說中毒後非常痛苦但對人體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怕是戎臣想先讓楚春深嚐嚐痛苦的滋味,又不能讓她有個三長兩短,先折磨她一番再說。
他吸了一口氣,伸手隨意拿了一瓶水出來。甚至他自已都沒察覺到,他的手顫抖了一下,也許他沒想到,戒臣會用它來“招待”這個所謂的人質。
也許,還有其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