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嗎?”劉梧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徐文一驚,還沒來得及回頭就已經被一股吸力拽走。

“天啊,徐編,你好慢。”方錦嫌棄調侃又百無聊賴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徐文睜開眼睛。

頭頂是有點發黑的青銅頂,不太光滑的表面上雕琢一些長長短短像小蟲一樣的曲線 ,不像是花紋,而更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

往左,往右,別無二致,而自已身下的也是青銅,又冰又硬硌得慌。整個空間竟然是個密閉的半球形。

徐文終於抬眼對上居高臨下含笑看著他的方錦,語氣也十分嫌棄:“你怎麼在這裡。”

“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方錦見徐文不爽愈加愉悅,摺扇半遮面,狐狸眼狡黠:“徐編,既來之,則安之。”

方錦又繞到徐文腿處,看了看徐文血淋漓下一秒可以放案板上和豬肉一起賣的腿,嘖嘖兩聲:“怎麼搞這麼狼狽,真菜啊~”

“我菜我菜,你可閉嘴吧。”徐文抹了把臉,努力撐著上臂坐起來,盯地看著自已小腿化作的血水流經青銅的溝壑,從中央起,血線蔓延。

“它是在吃我嗎?我聽說過某種祭祀。”還怪好的嘞,竟然有麻痺效果不是很疼,不過既然不疼不會有某種毒性吧?徐文感覺前途一片漆黑。

“也許吧。”方錦蹲下來端詳著血線填滿的溝壑所勾勒出的形狀:“說不定等你的血把花紋填滿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你想的美,我出不去也不會給你做衣裳。”

“那你可要努力好好活著。”方錦小幅度後撤幾步,防止徐文的血把自已的馬面裙裙襬弄髒。

“來,專業人士,我想聽聽你有什麼高見。”徐文把自已的經歷大概講了一遍。

方錦沉吟半晌:“有辦法,需要我把她釘住,然後使用逆轉符紙。”

“你這個傷害本質上是邪氣和怨氣侵蝕所致,只要用逆轉符把這些黑色吸回去,然後我徹底把她斬殺,那你就沒有邪氣再次逆回的風險,完全意義上的沒有後顧之憂,完美康復。”

徐文沉默了,盯著方錦半晌,覺得這是個屁話,缺了個前提的大話,他幽幽開口問道:“那麼,請問你現在可以回去幫我把她殺了嗎?作為結清我們交易的反饋?”

方錦攤手:“我連現在這裡還沒出去。”言之意下他回不去,而且還是沒辦法。

好在徐文對他本來就沒抱太大希望,又問:“如果別人把她滅了我的腿能好嗎?”

“你是說剛才那姑娘?”方錦真摯道:“好不了,只能停止傷害,如果你這廢了,我可以給你友情提供高定假肢。”

“我謝謝你。”

“不客氣。”

“你聽不懂反話?”徐文恨不得把雲淡風輕的方錦摁在地上摩擦。

方錦淡淡道:“你既然礙於情面說反話,而不直白罵人,我為什麼要自取煩惱幫你轉化成罵我的話?”

本來無一物,何故惹塵埃?

“行行行,你閉嘴吧。”方錦這心理素質和精神狀態領先神經病幾百年。

徐文惆悵地環顧四周,而方錦又開始開啟他那扇子扇起風來,美其名曰徐文的血太腥,他散散味。

散尼瑪味,這個封閉空間你就算扇出龍捲風也扇不去味。

“對了,墨魚呢?為什麼就我們兩個。”

“墨魚?這裡沒有別人。”方錦終於從扇子裡的摺疊空間找出早八百年就用不上的幻肢修復符。

“喏,貼傷口上,在你整條腿都消失前可以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跑跳。”

“謝了。”徐文接過符紙,有點遲疑,這小子不會坑害自已吧?反正死馬當活馬醫,貼上後竟然沒有什麼副作用。

徐文終於站了起來,跑到銅壁前東敲敲西敲敲,這青銅竟然還挺薄,敲起來脆響,餘音在空間內輪迴,一陣一陣如水中波紋。

“你別敲了。”方錦忍無可忍,五感敏銳意味著這些層層疊疊的聲響簡直魔音貫耳。

徐文壞心眼地又敲了兩下才鬆手。

“話說,我猜測鏡框和相框可能並不是隨機通道,而是有規律的。”

“比如我們兩照了同一面鏡子,於是進了同一個恐怖故事。”

“然後我們雖然沒有照同一面鏡子,但到底是同一個故事裡的鏡子,所以我們又進入了同一個地方?”

“如果照這麼說,那我們下面的活動豈不是都鎖死了?”徐文垮起臉,如喪考妣,要真的你死我活,他能爭得過方錦嗎?難度好大,懶癌犯了。

“差不多是這樣。”一道男聲幽幽響起。

徐文震驚抬頭,上方飄著一個盤腿的青年,潮牌體恤長褲,少年氣飛揚。

像是阿飄,而且年代比較近。

天啊,原來青銅可以導靈魂?

“你是誰?”

“我是誰?”男鬼降了下來,繞著徐文左看右看,微笑著動了動腮幫,一字一句加重強調:“我是劉梧鳳的正牌男友——李春風。”

“哦。”徐文不自在地後退幾步撞在青銅壁上,後知後覺自已在墨魚的書裡面說了什麼逼話。

他現在一時間不知道該困惑為什麼這男鬼會知道自已說了什麼,還是該困惑劉梧鳳的物件為什麼是個鬼。

“那你是來解決我們的,還是來給提示的?”徐文決定直截了當地問。

就算得到謊言,也有推理分析的材料了。

“我可是五好青年,當鬼也不害人的。”李春風舉起雙手,笑眯了眼,是那種不會惹人討厭的開朗社交達人。

“更何況,我們也算是同行?”

“同行?你也是催書人。”徐文剛脫口就後悔自已大嘴巴。

“不。”李春風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不過也差不多,我是漫畫部的。”

“你死在劉梧鳳這個任務裡了?”你這麼說,徐文可就秒懂了。

“對啊,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李春風笑著攤了攤手好像滿不在乎。

徐文蹙眉:“咱公司不限制辦公室戀情?你到底哪家公司的?”想起夢魘空間的時候和程晨誠瞭解道除了人間書局外還有別的勢力,徐文決定試探一下。

“永珍包羅,繽紛隨心,橫批,人間書局二元炫彩部。”李春風一板一眼毫無感情地念著,比人工智慧還人工智慧,毫無激情,毫無熱愛。只有打工人心如死灰的怨憤。

好吧,雖然宣傳語不一樣,到底頂頭上司還是同一個。

“你嘞?”李春風好奇的看著徐文。

徐文覺得羞恥:“執筆自在,心境合一。文字部。”

“哦哦,那你怎麼跑這裡來了?大佬來跨部門協助?”

大佬?呵呵,不敢當,不敢當。

徐文嘴角抽了抽:“意外意外,這是一場誤傷。”

“不過你到底怎麼知道我是同行的?難不成同行之間頭頂上標標籤了?”

“那沒有。”李春風覺得徐文的想象力實在有趣解釋道:“是我碰見墨魚了,他跟我描述你的。”

“墨魚?你見到他了?”徐文終於有點激動,真正能抱的大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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