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起舞落日元復始
入夜，蘇家府邸。
從林雨院出來後三人上了一輛馬車，煙雲兮和蘇野一直很注重形象，衣服的華貴程度可以直接入宮去參加皇帝的宴席。
只有秦榭的一身素衣，如果去蘇家多少顯得格格不入，煙雲兮太瞭解朝堂上見人下菜碟的德行，於是風風火火把秦榭帶去華裳閣換了一身淡綠色的齊胸襦裙。
嗯，沒錯，衣服由蘇小公子贊助。
“蘇野，你倆是被邀請去的，我用什麼身份去？煙雲兮小弟？”秦榭想了一下那個畫面不禁被自已腦洞雷個半死，當即又給否定：“不行，太扯了。”
“身份這個還好說，怎麼都能讓你混進去，隨便編一個什麼妹妹表妹就行。”蘇野看著秦榭還在整理外衫忍不住開口提醒：“這個衣服的帶子…它就是系在那裡的。”
秦榭一瞥：“你在教我做事？”
蘇野：“不敢不敢。”
車輪在地面上一圈又一圈緩緩向前，天色漸晚，蘇家的宅子和大門口停留的馬車也變得清晰起來。
在下車之前，煙雲兮制止秦榭和絲綢緞帶“打架”的手，把緞帶利落的打個蝴蝶結系在秦榭背後。
秦榭無語：“所以說…你剛才為什麼不幫忙？”
煙雲兮：“給你找點事做，不然你和蘇野說話你倆吵起來怎麼辦。”
正在下車的蘇野聽到這話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
秦榭身著淡綠色紗裙略顯素雅，煙雲兮打量一番感到彆扭。
“這衣服買的時候看著挺漂亮的啊，怎麼一上身就淡下來了？”
蘇野聞言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當時就說這套不行非要這件，不聽勸，該。
隨即看到秦榭面無表情的臉色，跟煙雲兮解釋：“她自身氣質就不適合綠色衣裳，綠色太顯活潑，而且太素了，秦榭穿紅色的應該能好看。”
煙雲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那不如再去換一套吧！”
話未落音，便拉著秦榭往回走。
“等等，我覺得這衣服……”秦榭話還沒說完，就被煙雲兮打斷。
“不行，一定要找到合適的衣服。”煙雲兮堅定地說。
“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現在帶秦榭回去換衣服已經來不及了。”蘇野蹙眉。
煙雲兮：“來得及，我和秦榭都會輕功，飛回來就好了。”
蘇野對秦榭使眼色，意思讓她勸勸煙雲兮。
秦榭好像沒看到一樣居然贊同煙雲兮：“你說的對，現在就去換。”
蘇野：“？”
剛才還不你覺得嗎！
附近沒有大的店鋪，煙雲兮只好帶著秦榭匆匆地趕回了華裳閣。
“老闆，有沒有適合她的衣服？她身上這套綠色的並不好看。”煙雲兮指了指秦榭問道。
老闆看了看秦榭，然後拿出了一件紅黑撞色的錦衣。
“這件衣服怎麼樣？黑紅色能夠襯托出秦姑娘的氣質，不失穩重又顯露鋒芒。”老闆笑著說。
煙雲兮接過衣服，遞給秦榭，“試試這件吧。”
秦榭換上紅衣，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變得不同了，原本的淡雅變成了豔麗，卻絲毫不顯俗氣。
“這件就不錯。”煙雲兮滿意地說。
秦榭轉了幾圈感覺衣服面料和版型都很合心意，滿意點點頭選好這件。
付完錢後，兩人去找蘇野匯合。
當他們趕到蘇家時，宴會剛剛開始......
——
鳳雨璇帶著寧繁槿早已入席多時，周身總是有三三兩兩來與她搭話的人。
鳳丞相因公在身還沒有赴宴，鳳雨璇端著大小姐的架子漫不經心的應付這些人。
來搭話的都是一些小官，只能攀附鳳家，對於這種鳳雨璇懶得應付，不如和寧繁槿說說話有趣。
煙雲兮帶著秦榭入場引起了小範圍的躁動，沒人知道煙雲兮的具體身份，只知道這個人是皇帝都要禮讓三分的存在。
各方勢力都在暗處拉攏煙雲兮，但十年前煙雲兮突然消失在大眾視野，有人曾向皇帝暗暗打聽過，但第二天那個人就被“告老還鄉”了，導致那時煙雲兮三個字就是禁忌。
直到兩年他才再次出現在大眾視野，少了輕狂，少了無畏。
在這種朝廷大多數官員都在的大型宴會，帶著一個紅衣女子公然出席，自然而然會讓這些老油條想許多——
這個女人是誰家女兒？
煙雲兮和這個人什麼關係？
這個女人背後是自已的政敵嗎？
……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煙雲兮和秦榭身上，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秦榭雖然失去絕大部分記憶，但是對著這種敬畏而又探究的目光已經能夠淡然處之。
但到底想到自已的身份問題，過於張揚不好，於是秦榭往煙雲兮旁邊靠了一下，煙雲兮知道這是有事和他說，稍稍低了低腦袋，秦榭偏頭低聲道：“是不是過於高調了，這麼多人看著，蘇野人呢？”
煙雲兮拍了拍她的手，也小聲回答：“不用理會他們，你跟我一起的他們肯定會好奇，蘇野去後院幫忙了。”
說罷，他帶著秦榭徑直走到了鳳雨璇和寧繁槿所在的席位。
鳳雨璇看到煙雲兮，漂亮的丹鳳眼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秦榭，不知想到了什麼眸中閃過一絲瞭然，不等煙雲兮說話先行開口：“好久不見，煙雲兮。”
煙雲兮笑道，“久嗎？不是下午還見過面嗎。”
“是嗎，但這次似乎不太一樣。”鳳雨璇意有所指，“好像才剛剛看到煙雲兮出現在大眾視野……”
煙雲兮聽明白了她話中話，只是微微點頭沒有否認，鳳雨璇這個人對他來說過於神秘，她知道些什麼煙雲兮都不會奇怪。
接著煙雲兮指著身旁的秦榭，介紹道：“這位是秦姑娘，我的好友。”
秦榭禮貌地向鳳雨璇和寧繁槿打招呼，鳳雨璇也拍了拍寧繁槿的頭，“這是寧安候的小兒子寧繁槿，老爺子今日來不了，讓我帶著他來參加。”
煙雲兮點頭示意知道，隨即帶著秦榭入席。
宴會繼續進行，在陸陸續續進來幾個人後，蘇家大少爺蘇淮講了幾句場面話，隨即宣佈開始。
但在場的許多人心思都不在宴會本身上，而是和東家扯長和西家扯短的到處結交。
秦榭百無聊賴的吃著面前的冰晶糕，一會看一眼正中央表演的伶人，一會偷瞄鳳雨璇。
這時，一名下人來到鳳雨璇身邊，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鳳雨璇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但很快恢復了平常的笑容。
她站起身，對眾人說道：“失陪一下。”
寧繁槿偏頭看她張了張口但沒有說話，鳳雨璇拍了拍他肩膀算作安慰，然後轉身離開了宴會廳。
秦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煙雲兮見狀，輕聲問道：“怎麼了？發現了什麼？”
煙雲兮對秦榭一些細小的變化總會很敏銳的察覺，即使有時候秦榭自已都沒發現。
秦榭搖搖頭，“沒事，只是覺得她好像有什麼事。”
煙雲兮笑了笑，“也許是朝廷上的事情吧，她畢竟是鳳丞相的千金，鳳丞相還沒到她有一些事要忙也正常。”
秦榭點點頭，心中卻總覺得有些不安。她想起鳳雨璇臨走時的眼神，彷彿隱藏著什麼秘密。
就在這時，舞臺上的表演達到了高潮，蘇家老爺子蘇淮識和鳳丞相鳳濂城一同入場，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秦榭的思緒被打斷，她抬頭看向這次宴會的主角，不動聲色的觀察兩人，煙雲兮在一旁分心想鳳雨璇的事情。
煙雲兮一直都很相信秦榭的感覺，以前是，現在即使秦榭失憶了他也相信，況且鳳雨璇於他來說過於神秘了。
鳳丞相與蘇老爺子一番寒暄後，便一同入席就坐。此時，舞臺上一群身姿曼妙的戲子們魚貫而入，她們身著華麗的戲服，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或輕撫琴絃，或婉轉歌唱，或翩翩起舞，令人眼花繚亂。
在場的賓客們皆被這精彩的表演所吸引，紛紛鼓掌叫好。緊接著，一群美麗動人的舞女也登上了舞臺。她們手持彩扇，輕盈地舞動著身軀，動作優雅大方，如同仙子下凡一般。隨著音樂節奏的加快，舞女們的舞姿越發靈動起來，引得眾人陣陣喝彩。
在這歡樂祥和的氛圍中，人們推杯換盞，盡情享受著美食佳釀帶來的愉悅。笑聲、交談聲此起彼伏，迴盪在整個宴會廳內。而這場盛大的宴會，也在這片熱鬧非凡的景象中推向了高潮。
秦榭一邊留意著鳳雨璇是否歸來，一邊與煙雲兮說著話，她注意到門口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鳳雨璇回到座位，她看起來和去時沒什麼兩樣，但秦榭感覺她周身縈繞一股煩躁，眼神好像淬了冰。
旁邊的寧繁槿關切地詢問，鳳雨璇微笑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已沒事。此時，舞曲響起，這時候就是一些關係好的官員家的兒女合作展示才藝的時候。
鳳丞相身為這次主角，他的子孫只有鳳雨璇到場，鳳雨璇自然要率先上場；蘇家是東家，按照規矩是壓臺的表演，蘇野站在蘇淮識身後，換了一身衣服，好像又略施粉黛，比平常白了許多，自身從容不迫。
鳳雨璇瞥了一眼煙雲兮這邊，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鳳雨璇沒有交好的官家小姐，這種時候其他赴宴的人自然可以自行上去配合。
鳳雨璇站起身，向著舞池中央走去。秦榭權衡利弊一番，也跟著站了起來，在其他人去和鳳雨璇搭關係之前先一步到鳳雨璇身邊。
煙雲兮見狀，喝茶掩飾微揚的嘴角，他知道秦榭憑藉自已的感覺想要透過鳳雨璇來探索自已的記憶。
舞曲悠揚，鳳雨璇與秦榭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兩人的身姿優雅，吸引了眾多目光。秦榭藉著舞蹈的動作，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想和我說什麼？”
鳳雨璇微微一愣，隨後笑道：“你為何這樣問？”
“你給我的感覺就很奇怪，你應該不認識我，但好像又要和我說些什麼。”秦榭直言道。
伴隨著悠揚婉轉的旋律在空氣中緩緩流淌，她們的舞姿輕盈，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詩意，在琴音的掩蓋下，鳳雨璇回答了秦榭，但秦榭沒有聽到。
鳳雨璇沉默了片刻，終於輕輕嘆了口氣：“我喜歡聰明人，這場宴會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我不知道你是誰，但從煙雲兮對你的態度來看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人，如果你來赴宴有什麼所求，那也不要繼續了。”
鳳雨璇頓了頓，終究沒有繼續說什麼。
“……我想要和鳳丞相說上話。”二人沉默的繼續共舞，在即將結束時秦榭提出目。
鳳雨璇淺笑著對她做了一個口型，她說不行。
底下響起激烈的掌聲，鳳濂城和蘇淮識熱絡交談，看不出什麼異樣，但在下場時秦榭知道鳳丞相絕對聽到了她倆的交談——就是不知道鳳濂城看沒看出她的身份。
秦榭回去有點懊惱，如果沒有鳳雨璇幫忙根本看不到鳳丞相，就連煙雲兮都不行。
“煙雲兮，這可怎麼辦，鳳雨璇不會同意的。”秦榭托腮沉思。
煙雲兮：“那隻能去其他三神的沉睡之地了，萬一不止你一個人甦醒了呢？而且我探查過你丟失的記憶，一部分像是被人為封印的，一部分是遺忘的，所以你還能記得多少。”
秦榭搖搖頭：“我不知道，進入識海後我才想起關於你的記憶，晨時見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煙雲兮啞然，也對，他於失憶後的秦榭算是剛認識一天的人，能信任他就很好了，記得更多也不太現實。
“沒事，反正來都來了，不如等宴會結束再走，等著吧，說不定有什麼驚喜。”煙雲兮無奈，拿起茶杯就要喝茶。
一根銀色飛針劃過，煙雲兮眸色一凜將茶杯換了個角度擋下飛針，隨即轉頭看向飛針的來向。
二樓拐角處一個人影隱入，秦榭也注意到剛才發生的事，找了個藉口跟著煙雲兮追上二樓。
“是我。”追到一處無人的地方，秦榭召出霜月劍就要動手，那個人回頭看向兩人。
“蘇野？”
“蘇野？！”
一個疑問，一個震驚，秦榭不理解這個蘇野在這，那準備壓臺上場的蘇野是誰。
煙雲兮知道的比秦榭多，震驚的是蘇家大公子居然和蘇野那麼像，像到人們都以為那是蘇野。
“等等。”煙雲兮眸光微閃，“你剛剛阻止我喝茶，那茶裡有東西？”
秦榭扭頭看他。
“我不知道，但是能不喝還是不喝，主要是我要引起你倆的注意。”蘇野把一個藥丸樣子的東西給秦榭，“我從蘇家庫房密室找到的，上面標註月神，應該是你的。”
“！”
“！！”
煙雲兮看向蘇野眼底有一絲驚訝，秦榭瞳孔微縮看著蘇野手上的藥丸。
她認得這個東西，是她獻祭前分出的一縷能量，並沒有多大的神力，凡人無法使用。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你倆不會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吧。”蘇野猜到秦榭和煙雲兮沉默的原因不禁好笑，“也對，你們不知道，煙雲兮，你應該知道‘過往流螢’這個能力吧，可以看一個人過去的事。”
“……我一直以為這種能力只存在古書上。”煙雲兮艱難開口。
“沒想到吧，我就是那個存在古書上技能的擁有者。”蘇野聳肩，“很不幸，我看秦榭的過去恰巧是諸神之戰最後四神獻祭的地方，還是第一視角，再結合她的靈魂武器霜月劍，推出她是誰並不難。”
“你贏了，我就是四神之首月神，沒想到你居然還會過往流螢。”裝不下去幹脆不裝了，秦榭拿過那枚藥丸直接吞下，感覺沒有什麼大變化。
“我會幫助你尋找記憶，尋找其他三神，我想見見他們。”蘇野低聲開口。
“他們也會願意見你的。”秦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