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迷惘
從昏迷中醒來的砂金，簡單的與拉帝奧一起吃了一頓早餐。
拉帝奧難得的要求他請客，說是報答沒有把他一個人晾在原地報酬。砂金很感謝，也理所當然的請了這頓便宜的早餐。
不同於拉帝奧，砂金此時看起來有些狼狽不堪，金色的頭髮染上了不少灰塵，身上換的衣服也一樣，與乾淨的拉帝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人各吃各的，都沒有言語。
因為周圍討論的聲音實在是太多了，而大多數自然都是關於凌晨發生的事情，兩人充耳不聞像個置之度外的局外人。
付了錢，他們步行走回了那個華麗酒店。估計是因為泰科銨大球館的事情太過駭人聽聞，酒店的安保也提升了很多。
砂金手裡攥著一杯硬幣籌碼，一路上總是不自覺的皺著眉頭，像是思考，又像是回憶，但看錶情估計並不順利。
他思考的程度到了一種偏執的狀態，竟然都沒玩發現一路上一旁的拉帝奧已經多次看了他好幾眼，其中意義不明的意味，就連拉帝奧本人都不太明白其中的意義。
是擔心嗎？還是同情？
兩人各回了各自的客房。
砂金像是迫不及待似的，脫去衣服準備洗個冷水澡，為什麼是冷水澡？砂金也不太清楚，他隱約感覺現在自已需要這種刺激。
擰開淋雨噴頭開關，大量的冷水一湧而下的撒在他的身上。冷水從天靈流失到腳踝，冰冷的感覺讓砂金手撐著瓷磚牆壁，開始享受。
砂金赤身裸體，金髮因水流變的一撮一撮的，上面滴下一滴又一滴的寒冷。
涼意流過他的後背，仔細看上面還能隱隱約約可以發現一些傷疤，有的是鞭笞，有的劃痕，還有燙傷。
砂金緊緊閉著眼，感受冷水帶來的刺激，不斷整理腦內破碎不堪的碎片。
他陷入不久前的回憶，仔細為其排列順序，但砂金對這個行為感到了疑惑，他明確感到了這個行為根本毫無意義，但是總覺有個什麼重要的東西被遺落在了記憶不起眼的地方，而他要找到那個東西。
砂金想起了與姐姐分別的時候。
那天是【卡卡瓦】之日，是【芬戈】媽媽賜福的日子，砂金記得那天下雨了。
那天雨下的很大，大到足以沖刷掉一切的罪惡，那天雨聲也很大，大到可以蓋住死亡之音。
“你是被母神賜福的孩子.....”砂金仔細回憶著姐姐說過的每一句話。
“這份財富是埃維金人最大的賜福，而你就是那份財富.....”
“要保護好這份財富，但要記得健康幸福的活下去....”
“要記得，姐姐一直都愛你。”
“跑吧，要快跑，快到卡提卡人的刀追不到你！”
不對！不對！！
砂金一拳打在了浴室牆壁上，他猙獰著臉咬著牙。
姐姐明明還說過很重要的話！我應該全都記得！一個字都不落的記得才對！
砂金彷彿掉進了一個陰霧雲層中，自已想要找什麼都找不到，伸出手睜開眼，能抓到只有飄渺的霧氣，能看的也只有無盡的朦朧。
明明有絕對不能忘記的事情，明明我應該記住每一次姐姐吐出的字，為什麼.....
我到底遺失了什麼！
哈哈哈哈~你也許還是不夠仔細而已，睜大你那漂亮的眼睛，再仔細觀察每個細節與角落，拾起一個個被抹去的她~
突兀的聲音忽然給了陰霧之中的砂金一個方向，他立刻緊緊抓住這根稻草，絕不放手。
回憶繼續。
“嗚嗚嗚.....姐姐，卡提卡人明明已經搶走了我們所有的食物與水了，為什麼還要追著我們不放？”
“因為他們嗜血，他們邪惡，他們貪得無厭，但你要記得我們不是如此.....”
“姐姐我害怕......”
“不用害怕，你是被賜福的孩子，是幸運的孩子，他們無法殺死你......但我們要在這裡分別了。”
“為什麼......我想一直跟姐姐你在一起，不想跟你分開！”
“沒關係的，你一定會長成一個優秀的大人，姐姐已經可以想到那個場面了，但是我還回一趟家。”
“回家？但那裡都是卡提卡人啊！”
“恩，我知道......但是，我想有個人會回來找我們。她也是我們的家人，我要去接她。之後還要給她，給你做好喝的甜粥，我不能違背與她的約定。”
“但太危險了姐姐......”
“放心，姐姐會找到【██】，她一定會保護你和我的。”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家人。”
！！就是這！
回憶戛然而止，砂金徒然睜開寶石眼睛，像是開卷考試在書上找到了一份答案。
但是那份答案似乎被什麼給塗抹了，他知道那是答案，卻只能束手無策的呆立在那裡，像個賭失敗了的爛賭徒。
砂金重複回想著姐姐說出的那兩個字，但就是聽不到，彷彿那兩個字被消音了。
想不起來.....我想不起來！
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我到底忘記了什麼！
很重要的人，不能忘記的人，要一直記得的人.....我最重要的，家人！
砂金拼命集中意識，冷水已經無法為他的意識提供神經上的支援。
回憶，不斷的回憶，砂金匆忙的撥開一層又一層的迷霧，但是每撥開一層他好像又陷入了一個未知的迷宮之中，總有什麼在刻意阻攔他。
他就像是扎進毛線團裡的尋線頭的嬰孩，但是粗魯的行為，卻讓一切都變得更糟糕。
終於毛線團被拆的亂七八糟，砂金也找了盡頭。
下一刻，他的意識透明清澈。
“先生……先生？先生你沒事吧？”一個稚嫩擔心的聲音在砂金身旁響起。
“……這裡是？”
砂金一臉茫然的掃視著周圍黃沙滿天，好熟悉。
“茨岡尼亞嗎.....”
“嘿嘿，先生你真奇怪，是那個大姐姐叫你來拿手機的對吧。”男孩笑著把手機拿了起來。
那未經世事的孩童聲吸引了砂金，他低頭看著他，那孩子與自已有著一樣的眼睛，也是埃維金人。
“你......”砂金愣神一下。
“這個手機一看就是先生的，因為你穿的好漂亮啊！整個人金燦燦亮閃閃的！”男孩大眼睛裡全是羨慕與好奇。
砂金蹲下身接過手機，那確實是自已的，但是為什麼？
“你在等我？”砂金聲音輕柔。
“對呀，我在等先生您，幸好先生您來了，不然過一會我就要回家了。”
“家.....”
“嗯，那我要走了，漂亮的先生您還有什麼想問的嗎？”男孩那對大大的眼睛仔細欣賞著面前這個漂亮的大人，十分高興。
“是誰叫你在這裡等我的？”砂金開口詢問。
“是一個聲音很好聽的大姐姐，只要聽聲音就知道她肯定是一個溫柔的人。”
“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砂金連忙追問。
男孩撅了撅嘴，揚了揚眉角，似乎在回憶。
“一個戴著奇怪面具的大人跟說了一個名字，我不確定是不是那位大姐姐的名字。”
“是什麼？”
“【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