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珠孤兒院
“有些人生在雲端，有些人命如草芥。凡是在孤兒院裡的孩子，就沒有誰比誰好這樣一說，不過都是在求生存罷了。
不同的是，有些地方物質更滿足，有些地方精神更純粹。
陳老師，如果決定去第三家孤兒院，你會明白的。”
蕭逸覺得僅憑自已的嘴巴，是解釋不完這人間煙火下的酸甜苦辣的。
有些事，聽不出，看得見。
幾個人都有些沉默，哪怕張詩涵這種遭遇變故的人，也是在她有生存能力之後的事情，大家能夠同情，卻無法感同身受。
所謂的共情，無非是善良的衍生。終究做不到意識跨個體的躍遷體會。
而在眾人到達孤兒院之後，才發現蕭逸所言的何為求生存。
孤兒院所在的地方已經不能說偏遠，更應該說是偏僻。
城鄉結合部也有離城市遠近之分，而這所名為明珠的孤兒院遠離喧囂不顯清幽，更顯破敗。
院牆斑駁不堪，牆底的雜草凌亂叢生，院門經歷風雨的侵蝕，已經沒了原本的木色，皸裂的縫隙似默默告訴著眾人它不堪重負的苟延殘喘。
門邊小馬紮上坐著一位老人，額頭的皺紋和駁雜的白髮與之交映。
歲月沉澱的不止會有醇正厚重，還有殘酷無情。這是午後烈日也無法溫熱的心酸與無奈。
正在縫縫補補的老人，見巷弄走來一群光鮮亮麗的年輕人，有些訝異，這條街很久沒見過如此鮮明的顏色。
李珍珍看看手機上的導航，又看了看門邊豎著牌子上掉漆的黑白大字：明珠孤兒院，向蘇禾點點頭：“蘇總，應該就是這了。”
隔著不到五米的距離，五個人與老人隔空相望，彷彿兩個世界的無聲交流。
蘇禾打破了平靜：“阿奶，儂是這個孤兒院的嗎？”魔都話不怎麼標準。
老人更訝異了，這些人自已沒見過，竟然是來孤兒院的，不過還是慈祥的回答：“囡囡，我是這個孤兒院的院長，我姓姜，我會說普通話的。你們是？”
蘇禾上前攙扶老人：“姜院長您好！我們是來捐助的，想幫幫院裡的孩子。”
想不到眼前這位樸素的婆婆竟然是院長！
陳澤等人也一一打招呼。
姜華聞言有些激動，骨瘦如柴的雙手緊緊握住蘇禾的手。
好久沒有人來捐助了，這一兩年孤兒院的用度愈發緊張。周邊村子有些人隔三岔五來幫忙，但也不是多麼富裕，也不是長久之計。
養老金全部貼入，還是不夠。村裡有好心的年輕人幫忙在網上求助，但收效甚微。
之前走出去的孩子，有些自已都過不好，有些孩子一直給院裡拿著錢，也是杯水車薪。
而且，姜華也拒絕了很多孩子的心意。這個孤兒院，她一個退休的無兒無女的老太太，揹負就揹負了，這些苦命的娃，不應該被拖累。
姜華這兩個月以來蒼老了不少，一是要為孩子們的生計發愁；二是內心很是煎熬，一直下不了決心，把大些的孩子送出去。
如果真到了舉步維艱的局面，也只能先放掉一些大一點的孩子，在外面好歹能有些自立能力。
但她內心不忍，孤兒院最大的孩子才十四歲，還有幾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去了外面，到底什麼情況，不敢深想。
之前，出去的最小的年齡也有十六歲。
如今聽到有人捐助，姜華如同聽到了天籟之音。雖然不知道能有多少捐助，但能度一天是一天。
她不想再想之後的事情，只是祈禱，能把孩子再養大一點…再大一點！
命運對他們已然不公，只求能夠活下去。只要能活，一切都有希望。
緊緊握著蘇禾的手，姜華止不住的道謝：“囡囡，謝謝，謝謝！我替院裡的所有的孩子謝謝你！”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道，也感受到眼前老人的真誠。蘇禾拍了拍老人的手：“您別急著謝我，要捐助的是他。”
說完指了指陳澤。
“哦哦，一樣的一樣的，小夥子長得好看，你也好看。是你男朋友吧？好啊，好啊。”
陳澤：…
蘇禾：…
姜華帶著眾人走進院裡。院落的空間不大，角落裡一棵粗壯的黃果蘭灑下巨大的陰涼。
西側應該是居住的區域，如同七八十年代建造的學校。房子有兩層，樓頂還是老式瓦片，黑色的磚體看上去倒也結實。
只是門窗早已破舊，一些窗子上玻璃碎裂，被透明薄膜給封上。
院落的東側堆著一些紙殼，塑膠瓶等，簡單的規整在一起。還有一個約莫十幾歲的孩子，正拿著蛇皮袋，倒出許多空瓶子。
孩子彎腰挑挑揀揀，將鋁製易拉罐拿到一邊，放在腳下一踩，丟進旁邊的紙箱裡。剩下的塑膠瓶則丟在另一個箱子裡。
黃果樹下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聚在一起，大孩子在帶著小孩子，小的才三四歲的樣子，大的也就十多歲。
其中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手裡捧著一個大大的老式瓷碗，碗上一條不明顯的裂縫，裡面盛著些湯泡飯，還有些土豆青菜，追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娃娃餵飯。
小孩咯咯咯的笑笑鬧鬧跑著，等嘴巴里的飯菜吃完，就停下來，小小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等待下一口飯菜。
陳澤等人進門看見的就是這一番景象。而玩鬧的孩子們看見來了一群陌生人，都怯怯的不敢說話，小一點的孩子躲在大孩子身後，偷偷露出腦袋打量著眾人。
眾人看著這一群孩子，很多孩子明顯穿著舊衣服，瘦小的身軀裹在略顯過大帶著補丁的衣服裡，裸露在外的小手髒兮兮，也就頭髮還算乾淨整潔。
興許是玩鬧導致，小一點的孩子臉上都灰撲撲的，但眼神靈動。
每個孩子都是降落在人間的天使，但天使落入凡塵，有些變成王子和公主，有些便真的落入凡塵。
乍一看去，外在表現真的很難和可愛聯絡在一起，但又讓陳澤內心發酸，明明就是最可愛的年紀。
陳澤感覺腦袋又有一些恍惚，內心有個聲音一直告訴自已，一定要幫幫他們。
張詩涵和李珍珍看得更是難受，她們一個剛剛做了母親，一個也被母親拋棄。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觸碰！
蕭逸則紅了眼眶，點了根菸，抬起頭緩緩吐出一個菸圈。
從未見過的人間疾苦就在眼前的蘇禾，也默默無言，似乎對於這個太平的人間有了不同感受。
不過陳澤和蘇禾還是打起精神安慰了張詩涵和李珍珍。事情還沒做呢，不能自已這些人先倒下了。看看這些孩子，多麼堅強。
見眾人都打量著孩子們，姜華召集孩子們靠近一些。而此時，正在收集廢品的男孩，看見眾人以及聚集的弟弟妹妹們。
扔下手中的瓶子，飛快跑了過來，擋在眾多孩子身前，警惕的看著陳澤他們。